听闻开门的动静,风邑才睁眼看过来,“哦”了一声道:“等你半天了,宴会这才散场?”
风连晟沉着一张脸,只冷哼了一声,然后一招手。
后面的侍卫将那门板抬过来,放在了马车前面。
风邑还是那副神气,和和气气的瞄了眼,神色玩味。
“这一次的事情,委屈十二皇叔了,让你白白损失了一个心腹!”风连晟道,语气硬邦邦的的,“这人的尸首本宫替您要回来了,您自己看着处理吧!”
说完也不等风邑接话,转身就走,径自上马,带着自己的仪仗离开。
风邑靠在软枕上,还是一副没事人似的的表情目送。
直至风连晟那一行人走远了,他的车夫方才迟疑着开口道:“主子,这人——”
“说来也是委屈他了,带回去好生安葬吧!”风邑收回了目光,重又往身后软枕上一靠,摆摆手道:“回吧!”
褚昕芮会闹了这么一出把戏出来,谁都没有提前预料到,所以哪里会有什么刺客?为了找到合适的理由脱身,他也只能是用了身边的人来配合。
“可是太子殿下——他这别是恨上您了吧?”那车夫想着风连晟方才的态度,心中就难免忧虑。
“说是本王顺手推舟,送了陈氏那女人一个人情,说白了——”风邑道,却是不甚在意,“其实就是我把他推出去做了挡箭牌的,难道他还恨错了吗?”
那车夫便是他的心腹,听了这话却还是满面忧色,犹豫道:“主子您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现在怎么——”
风邑也不睁眼,唇角却是弯起了一个弧度,平静道:“再过不久,君玉就要回去了,你当那时候南华国中还会是如今的这个局面吗?”
之前他是凡事置身事外,因为孤立无援,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延陵君那么看重褚浔阳,从现在的种种迹象来看,他要遁世世外的可能性就已经杜绝了。
只要是延陵君想争,那么从今以后,他在南华朝中也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风连晟也好,风煦也好——
相形而言,他们哪一个想要拉拢荣家父子都不容易。
风邑的唇角带着丝笑容,那面上表情却莫名的透出几许森然。
那车夫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便就甩甩头,赶忙招呼了等在远处的侍卫过来将地上的尸首抬了,驾车离开。
褚琪枫正式被册封太子之后,这京城之地倒是风平浪静了起来。
褚琪枫虽然每日入宫处理政务,但还是住在东宫的,只是他现在却是空前忙碌了起来,褚浔阳有时候也是一天都和他打不了一个照面。
如此又过了七八天,忽而一日,青藤面色略有紧张的从外面进来,道:“郡主,奴婢最近得了个消息,南河王府似乎是真的在刻意拉近和平国公府之间的关系,南河王妃今日又去了郑家,听说——似乎是有意联姻呢!”
若是南河王府想要和平国公府联姻,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行的办法,一种是王府庶女嫁给郑文康做填房,另一种——
就是褚琪炎娶郑家嫡女郑嫣做世子妃。
而如今非常时期,若是想要两家联合起来之后的关系稳固——
自然还是第二种方法最为有效了。
褚浔阳放下手里正在练字的笔,抬眸看过去一眼,“这消息可靠?”
“前段时间他们两家已经许久不曾来往了,可是最近南河王妃又开始频繁的回娘家,而且几次滞留的时间都不短!”青藤回道。
褚浔阳不语,坐回身后的椅子上,抿着唇角想了想,忽而问道:“郑家那边的态度呢?”
自褚月瑶死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东宫是有在郑家安插了眼线的。
“咦!”青藤听了这话,却是大为意外,有些气馁的撇撇嘴道:“郡主感情您提前已经得了消息了啊?逗着奴婢玩儿呢!”
褚浔阳莞尔,“我哪里会得到什么消息,只是估摸着,隔着这么多天,郑铎那里应该已经差不多能下决心,送消息回来表态了!”
虽然褚琪枫和褚琪炎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一起给郑铎下了套,但是现如今褚易安才是一国之主,郑铎不可能不思虑周全了再做决定。
等他那边权衡利弊,下定了决心,再把自己的决定传回平国公府,时间卡在这两日也就刚刚好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郡主!”青藤耸耸肩,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卖关子,重新整肃了神情道:“前几次南河王妃过去,郑老夫人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今儿个却突然缓和了不少,虽然也不热络,但南河王妃走时,却是带了郑小姐一起去了南河王府了,说是想请她陪着明儿个一起去广莲寺上香祈福。”
郑氏带了郑嫣过府,这必定是要得郑老夫人首肯的。
这已经是一个鲜明的态度。
褚浔阳的眼睛里漫过些许笑意,并没有说什么,却是旁边正在整理多宝格的青萝手下动作一顿,皱眉看过来道:“去广莲寺?明天?”
青藤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是有事儿,点头道:“是啊,怎么?”
青萝不语,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只看着褚浔阳,不说话。
褚浔阳却是事不关己的笑了笑,冲青藤一抬下巴道:“去准备一下吧,烧香拜佛是好事,我们也别落下。”
“是,郡主!”青藤揣了满肚子的疑问,但又不好追根问底,只能悻悻的走了。
待她走后,青萝才又神色凝重的开口道:“郡主,南河王妃她是想——”
“嘘——”褚浔阳竖起一指,摇了摇,“别人的闲事,我们不管!”
说着就拍了拍裙子起身往外走,一边懒洋洋道:“我们去锦瑟居瞧瞧,也该是到了废物利用的时候了,否则——就白白浪费了我高抬贵手放她一马的心意了。”
锦瑟居。
褚月歆手里拿着个花绷子坐在窗下的绣墩上,针线引好,却是坐了半晌也没戳下去一针。
碧水找了不同的借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却又屡屡的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