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城外的那些人,本来就是褚浔阳人多势众,褚浔阳也没想过能直接要了他的命,是以闻言也没多少反应。
朱远山看着她的侧脸,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就是刚才二郡主那边盯梢的人来报,说是二郡主换了衣裳出门去了,去的——好像是睿王府的方向。”
褚月歆?褚昕芮?
现在睿王府能找的人也就只有褚昕芮了,这两个人怎么会搅和在了一起?
褚浔阳略一沉吟,心中掠过一丝困惑的情绪,想了想道:“不必惊动她,盯着就好,等她要回来了,以前过来告诉我。”
褚浔阳说完,就又面无表情的重新移开了目光。
朱远山看着她冷酷的侧脸,嘴唇动了动,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顺从的应声退了下去,走到门口,回头。
那厅中灯影摇曳,少女跪在那里的背影笔直,如是一座冰冷的丰碑一般。
不过就是一夜之间,郡主,似乎就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无关乎样貌长相,只是由内而外展露出来的那种气质使然——
虽然这种绝然又冷酷的出场由她身上表现出来并不会叫人觉出多少的违和感,但是她和褚琪枫这一前一后的性命大变,似乎是让这整座东宫里的气氛都跟着位置改变,变得庄肃又冷沉了起来。
朱远山心里隐隐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南河王府。
褚琪炎一行人是入夜之后才被虎威大营的人护送回京的。
他带出去的侍卫损伤大半,自己也是一身狼狈,半边身上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一行人出现在南河王府门口的时候把守门的小厮吓的不轻,面无血色的指着被人抬进来的李林道:“世子——这——这——”
“去请大夫!”褚琪炎道,沉着脸大步的往里走,“母妃在后面的马上去,去叫她院子里的婆子过来,把她扶进去。”
那小厮又愣了好一会儿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忙小跑着去了。
随行的侍卫直接把李林抬着去了他院子的厢房里安置,虽然早早的就拿了金疮药止血,但李林那两臂的伤口却不容易止血,又被延陵君的人缠着一阵厮杀,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这会儿他整个人都面无血色的昏死了过去。
褚琪炎面沉如水的走进院子里,并没有马上回房,而是站在院子当中等着。
他带出去的人,有命跟着回来的也就只剩下十几个。
除了进去安置李林的三个人,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默然站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厚的悲怆表情,神色愤恨。
褚琪炎一语不发,直到屋子里的几个人出来,他定格在某一处的视线才缓缓收拢了回来,冷声道:“留下两个人来照顾他,等大夫,其他人都下去休息吧,都给我记住了,今天在城外,你们听到的,看到的,所有的事都给我统统忘掉,谁敢随便往外传出去一个字——你们知道后果!”
褚浔阳和李瑞祥之间的关系甚为微妙。
这些人都是褚琪炎一手训练出来的心腹,对他从来都信服的很,绝无违背。
之前褚浔阳就曾被皇帝怀疑过血统,所以就算她的身世真有什么问题——
想要一并带出褚琪枫来,也是不太可能的。
褚琪炎这个时候不想节外生枝的想法是没错,可是想着在这一役中死去的同伴,这些人终究还是不甘心的。
“世子,那浔阳郡主实在是太狂妄了,今日之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互相对望一眼,一个手臂受伤的侍卫咬牙上前一步,眼框里面充斥着猩红的愤怒。
褚琪炎的眼尾斜扫过去一眼,冷冷道:“你觉得此事我会就这么算了吗?”
现在已经不是他愿不愿意就此罢手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就已经退无可退了。
“浔阳郡主这么有恃无恐,无非就是自恃身份,她的身世有问题!”那侍卫愤然说道:“世子为什么要我们守口如瓶?如果就此让她失去这重倚仗,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褚浔阳和延陵君联手杀了他们那么多人,就连褚琪炎多险些死在她的剑下,这口气——
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若说是以前褚琪炎心中可能还会权衡顾虑,不想叫褚浔阳难堪,那么现在——
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也不会再有分毫犹豫。
只是——
他却太清楚褚浔阳和褚琪枫之间的兄妹感情了,现在哪怕是他破釜沉舟,要毁了褚浔阳,那么只怕褚琪枫马上就会毫不犹豫的和他兵戎相见,不惜一切也要保住那个丫头。
褚琪炎想来,就心烦意乱,眼中闪过明显烦躁的情绪,脸色阴郁。
十多个侍卫红着眼睛,都用一种充满期待又隐含愤怒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等他表态。
就在这时,外面就见一个探子快步行了进来,单膝跪地道:“世子,你总算回来了,东宫那里——出事了!”
众人的心神俱是一紧,齐齐看过去。
褚琪炎脸上表情却无任何的变化,只淡淡的飘过去一眼道:“讲!”
“就在刚刚傍晚的时候,康郡王勒令驻守在东宫外围的御林军都撤了!”那探子回道,一边说着一边拿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看褚琪炎的反应,间对方还在等着他的后话,这才又应着头皮,继续道:“见血了,康郡王当场撂下话来,自己而后——不准任何人越过东宫去办事。”
“呵——”褚琪炎闻言,忽而闭上眼,冷涩的笑了一声出来。
果不其然,只要是褚浔阳那里稍有动作,为了配合她——
褚琪枫果然是什么都豁的出去。
“怎么会?”那些侍卫却是大为意外的,“在怎么说那些御林军也是当初陛下亲自下旨派过去,他这样——岂不是对陛下不敬?”
那探子闻言,却是无奈苦笑,“陛下已经驾崩,说起来他们东宫才是继承皇位的正统,这也就是太子殿下刚巧不在京城,否则这个时候新帝登基,京中局面早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