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身体骤然一僵,对她这样突然主动的靠近明显是无所适从。
感觉到他身上紧绷的肌肉,适容的唇角忽而扯了一下,手指一蹭,从他亵衣的下摆滑了进去,指尖轻点,在他腹部紧致的肌肉纹路上游走。
苏逸的呼吸一紧,头脑发热,却是飞快的一把捉住她的手指,重新翻身过来,对上那女人平静如许的眸子,顿时所有的脾气也就都跟着烟消云散,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他用力的抓着她的指尖不叫她乱动,然后将她拢入怀里抱着,妥协道:“好了,我不生气了,睡吧!”
适容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衣物上面略带清洌的气息——
这个胸膛的温度能够叫她迷恋,可是试了许多次,她却都不敢让自己真的靠近,因为害怕——
害怕一旦她重新抓住了什么,最终就真的会不得已的丢弃某些曾经在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东西。
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习惯了将一个人安放在心里——
习惯,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苏逸,对不起!”适容把脸贴靠在苏逸的胸前,声音很低的传来。
“算了!”苏逸道,压抑住唇角泛起的苦笑,哄孩子一样轻拍她的脊背。
适容听着他胸腔里透出来的低沉嗓音,那一刻,隐忍了半夜的委屈终于全线崩盘,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一把推开苏逸,翻身坐起,用了一种近乎可以称之为决绝的表情,目光坚定的看着他道:“你不是说要娶我吗?你娶我吧,我们不等圣旨赐婚了,我们成亲好不好。”
她的这些话实在是太过突然,苏逸皱眉看着她,有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许久之后,他才撑着身子坐起来,有些哭笑不得的抬手去摸女人的额头。
“你不是说要帮我从那段过去里面走出去吗?其实我也是真的厌倦了,我一点都不喜欢那样的厮杀,也不想去过那种见不得人的日子。我不需要什么身份荣耀,我只想要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夫君孩子,每日里计算着他们的衣食住行过最简单的生活。”适容说道,眼泪盈满眼眶,用一种迫切渴望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苏逸。
苏逸的眉头深锁,手指就势从她的额头上下移,却蹭她眼角的泪,“真心话?”
“嗯!”适容毫不犹豫的点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用力的攥着,可是下一刻再触到他眼中深沉的色彩,却是心头一跳,忽而就又心虚的垂下了视线。
很微小的一个动作,落在苏逸的眼里,血液里刚刚沸腾而起的某些因子就瞬间沉淀了下去。
前后不过短短一瞬间的间隔,这床帐里面的气氛就突然由热烈转为尴尬。
两个人相对无言,坐了许久。
最后,还是适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暗暗咬牙,抬头对上苏逸的视线,眼中神色矛盾,“不是我想要骗你,而是我害怕我自己走不出去,曾经我也有想要试过——”
“那我们就一起试试吧!”苏逸忽而一笑,打断她的话,反握了她的手在掌中道:“这样下去也的确不是办法,我们走吧!”
适容一愣,眼睛一瞬间不可思议的瞪得老大。
苏逸就只当看不到她眼神之中的慌乱,只就继续说道:“我们走,离开这里,我带你去过你想要的那种生活,这世上——除了仇恨,还有什么东西是完全割舍不掉的?远远的走开,不再过问,或许有一天,你便可以忘记!”
忘记他?忘了他!
只是这几个字在脑海中回旋,适容就觉得心慌意乱。
“我——”她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说自己做不到,可是触及对面苏逸的眸光,就又心虚的狠狠闭了嘴,改口道:“那我们——”
苏逸没等她问就已经接口道:“现在!马上!我们走,这里的东西我让墨雪留下来收拾善后,顺便知会君玉一声。”
他把行程安排都这样急,分明就是为了断掉自己的后路,不再给她反悔的余地。
适容心乱如麻,毫无意识的一下一下用力的点点头,而等她的意识完全清醒回拢的时候,却已经是艳阳高照,她和苏逸一起坐在了南下的马车上。
这一步路,跨出去,恍如隔世!
再回头,真的有一天可以沧海桑田的——
忘记么?
褚琪炎相请,延陵君也没有回避,亲自带着褚浔阳去南城门附近的福来居赴约。
两人共乘一骑,举止亲密,旁若无人。
褚琪炎一早就站在二楼雅间的窗前看到。
夜色弥漫中根本看不清那双男女的面容,但只就感觉上,两个人偎依在一起的身影却是那般和谐又默契。
心中本来就不怎么愉悦的心情,就在这一瞬间突然转为烦躁,他抬手就想合上窗子,让自己眼不见为净,可是手指触到窗框的时候却又突然改了注意。
他静立在窗口,看上去如是一株苍松般挺拔的身影,面容沉静冷漠——
却是在没人能够注意到的地方,他搭在窗页上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已经明显泛白。
褚浔阳二人从远处过来,也是一早就看到了他。
“我家主子就在楼上,郡主请吧!”李林道,翻身跃下马背。
褚浔阳要跟着下马,那轻裘之下延陵君的手掌却是死死卡住她的腰身不放,稍稍压低了脑袋,把唇贴靠在她耳畔吐气如兰的轻声道:“我陪你上去?”
褚浔阳被他唇齿间呵出来的热气焐的略感不适,就大大咧咧的一巴掌将他的脑袋推开一边,笑道:“人家约的是我,你跟去做什么?”
说着就要挣开他的手下马。
延陵君就是死卡着她的腰不让她动,笑嘻嘻的一面拿眼角的余光扫了眼窗口的褚琪炎,一面仍又厚脸皮的贴上来,继续在她耳根子后面喷气,戏谑道:“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对,我不放心!”
他的声音很低,就连站在五步开外的李林也就只觉得两人是在腻腻歪歪的说情话儿。
但褚浔阳这会儿是真的做贼心虚,闻言就是一急,脱口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