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昕芮闻言,心口猛地一缩。
她面上表情一僵,随后飞快的调整自然,这才含笑回头道:“五哥——”
她急欲解释什么,褚易简却没叫她开口,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直视她的目光道:“有些事,强求不得,你的心气儿高,不屑于死缠烂打,这五哥知道,但有些事还是应该当机立断,不要让自己走歪路。”
褚昕芮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心事被掩藏的很好,却没有想到兄长心明如镜,早就将她一眼望穿。
“五哥你误会了——”她略有不再在的往旁边别过头去。
“是我误会了吗?”褚易简反问,却没等她回答,紧跟着就是话锋一转,冷然道:“如果是我误会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横竖近几日之内这里的事就要尘埃落定,无论成败,我都会替你消除这部分隐患。”
褚昕芮听了他前半句话,本来是精神一振,但是听到最后,却是忍不住的心惊肉跳。
她猛地抬头朝褚易简看去,随后发现自己的这个反应有些过激,就赶忙开口道:“五哥你的心里难道还没有成算吗?你筹谋布署了这么多年,此事——当是不会有差池的才对!”
褚易简的眸光一闪,深深的看她一眼道:“你怕?”
“我——不怕!”褚昕芮道,唇边扯出一个笑容,却多少带了点儿言不由衷。
说她不怕那是假的,这么大的事,一旦失败,那便是粉身碎骨。
褚易简也不点破,刚好换歌带人送了晚膳上来,他也便就此打住了话茬,和褚昕芮一起坐下来用膳。
褚易简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不顾褚昕芮的劝阻去了书房。
褚昕芮走在院子里。
彼时天已经黑了,她回头忧心忡忡的看着书房窗户上面落下的那个人影,深锁的眉头始终不曾有所松动。
之前轻歌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将他们兄妹两人的对话听了全部,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就忍不住的开口安慰道:“郡主,小王爷说那话也是为了完全起见,您别多想,且不说别的,只就咱们王爷被浔阳郡主算计的这件事,他就不会袖手旁观的!”
“就是这样我才不放心!”褚昕芮道,唇边牵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来,“五哥的性子,最是恩怨分明,别的都还好说,可延陵君对他有恩,一旦他存了一念之仁,那么——”
她的话就只说到一半,脸色就不觉的沉了下来。
“怎么会?”两个丫头也是面面相觑,“王爷的仇可是大过天的,小王爷不会——”
褚信是损在褚浔阳的手里的,再加上多年前褚氏满门被屠的旧仇,那就可谓是新仇旧恨,褚易简是怎么都不会半途而废的。
褚昕芮看了两人一眼,她心里却不是这么乐观的。
褚易简的反常别人看不出来,在她那里却是一目了然。
什么叫无论成败?以前他是一定不会说这样的丧气话的。
如果褚易简动摇了,那该怎么办?
哪怕只是想想,褚昕芮也都觉得心惊不已。
“走吧,先回去!”用力的捏了捏手里帕子,褚昕芮转身快步走出去院子。
宫里李瑞祥和暗卫共同打理,把皇帝的昏迷的消息瞒的密不透风,因为每逢入夜“皇帝”都会乘坐步辇去御花园里做法事的地方走上一圈,所以谁都不曾想到他已经连着昏睡数日不醒了。
这段时间,无论是朝臣和各家王府都很安分,却唯独有一个人十分活跃。
那便是南华太子风连晟。
风煦既然是趁乱逃脱,自然就轻易不会被追回来,李维和风邑的人在半途截到了他的侍卫那一行人,但在队伍里却没有寻到他,最后也只能作罢。
而这几天,风连晟却是开始光明正大的每日往东宫来登门拜访,并且公然带了礼物上门提亲。
青藤带了消息过来的时候急的都要哭了,焦急的跺脚:“这南华太子到底怎么回事?明知道您不会答应,还这么大张旗鼓的上门提亲,这分明是要损您的名声嘛!”
彼时褚浔阳正好披了披风要出门,闻言就冷了脸,随口吩咐道:“让他滚,我不嫁!”
“诶?”这话实在太过粗暴,听的青藤反而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褚浔阳一边系着披风的带子,一边不悦的看过去一眼。
青藤这会儿也气不起来了,反而是满面难色的支吾道:“郡主,这不好吧,那人怎么说也是南华的一国储君,这样——”
这话要要这么传出去,那就等于是当众狠狠的甩了南华皇室的一记耳光。
风连晟是自己贴上脸来的,那是活该,回头皇帝知道了,只怕都要降罪的。
“我没空搭理他!”提起这人,褚浔阳就有些烦躁,整理好衣物快步往外走。
延陵君的药酒有奇效,那天用过了,第二天就消肿了,又连着擦了五六日,如今她脚踝处的扭伤已经全好了,倒也没有延陵君所言,须得要将养半月那么夸张。
褚浔阳那话青藤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传的,这会儿只能小跑着跟着她的步子往前院去。
时值上午,褚易安和褚琪枫都进宫去了没回,褚浔阳轻装简行的直奔大门口,远远的就见曾奇和风连晟在院子里说着什么。
褚浔阳也没回避的意思,大步走了过去。
“郡主!”曾奇见到她,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就越发显得发黑。
风连晟扭头,见她一阵风一样的卷过来,便是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很盛的笑容来,“本宫连着几日登门,都听说郡主在养伤,这会儿看着郡主的精神倒好,当是已经痊愈了吧?”
他笑的十分自在坦荡。
褚浔阳的唇角也扯着一抹笑,斜睨他一眼,道:“谢谢太子殿下惦记,本宫已经无恙了,怎的,殿下您今日携重礼登门,这是眼瞅着本宫的伤势大好,又要往本宫的身边来蹭安全的?”
说话间她脚下步子也不见停顿,直接就越过风连晟继续往大门口走去。
这一番话,曾奇等人都听的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