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罗思禹抿了抿干裂的嘴角,勉强定了定神,却是抛开了罗国公夫人,直接奔到了褚琪枫和褚琪炎的面前,焦急道:“世子,康郡王,快去禀报皇上,好像——好像是要出事了!”
众人闻言,俱是神情一紧,齐齐朝她看过去。
罗思禹似乎也是头次经历这样的大事,眼神凌乱的四下里一扫,瞥见躺在湖边的戏子青漓,顿时就是勃然变色,霍的又扭头朝霍倾儿看去,道:“霍小姐,这女人好像——”
霍倾儿这才强打着精神从霍夫人的怀里退出来,走过去看了眼那女子的尸首,顿时又是面色一白,猛地捂住嘴巴,恐惧道:“她——她——她是因为捡了我的簪子,所以才被人错杀的吗?”
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谋杀?
因为有人把这戏子错认为是霍倾儿,所以杀人灭口?
“到底怎么回回事?你们到底撞破了什么事?”褚琪枫和褚琪炎对望一眼,沉声问道。
“之前我在花园里走岔了路,绕了半天也没能走出去,后来路过一间偏殿外头,偶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好像说是什么安排人手,等暗号放箭之类的话。”霍倾儿带着哭腔,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说着就指尖颤抖,用里的抓住了霍夫人的手稳定情绪,“当时我就给吓坏了,也没来得及细听,可是转身要走的时候有人发现了我。”
她说着,还是心有余悸的又抬头看了罗思禹一眼,这才继续说道:“幸好我跑出那院子的时候遇到了罗大小姐,她带我躲在了树丛里才避开了那些人,当时跑的急,我的簪子落了,被这个女人路过给捡走了。”
霍倾儿说着,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似乎又再回想起来当时的场面,还是心有余悸。
罗思禹这才代为说道:“当时我们都害怕,在那院子外头躲了半天没敢动,一直到天完全黑了才敢出来。世子,郡王爷,如果霍小姐没有听错的话,今晚——怕是有人要在这宴会上做什么大动作了!”
霍倾儿没有必要撒这个谎,而且看她的神情也不像是在撒谎。
如果真是被她撞破了这么一件天大的秘密,那么这女戏子被溺毙也就有迹可循了。
褚浔阳脑中思绪飞转,第一个闯入脑海的名字就是褚易简和褚昕芮兄妹。
公然在宫里的宴会上出手?这样巨大的排场,除了褚易简——
别人只怕也不能这么狮子大开口了。
而之前郑嫣的事——
明显是有人想要借她褚浔阳和霍罡之间的私怨来扰乱视线,替今晚将要发生的大事拖延时间——
那个指使利用了郑嫣的人,应该就是褚昕芮了。
这兄妹两个,这是准备一不做二不休了吗?
其他人或许还都一知半解,但是褚浔阳和褚琪枫,还有褚琪炎三人却是一目了然就将此事看的通透了。
“事不宜迟,马上去宴会上通知陛下,疏散赴宴的客人!”褚琪枫当机立断说道,话音未落,拔腿就走。
然则——
最终却还是迟了一步。
十分突兀的,一片冷箭破空声从花园一侧的灌木后头传来,伴随着箭雨如林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下来。
众人俱是一惊。
彼时就只有褚浔阳和风连晟两人是背对着那个方向的,也就相当于是把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了敌人冷箭攻击的范围内。
褚琪枫和褚琪炎都是齐齐变了脸色。
风连晟下意识的就近一把拽了褚浔阳的手腕就要往旁边闪避。
变故发生的那一瞬间,一条墨绿色的身影已经扑到,动作快不过跟随在褚浔阳身边的风连晟,但是他的力道却是更稳更大,竟是横臂一揽,生生的将褚浔阳从风连晟手中抢了出来。
手下抓握的力道徒然落空,风连晟始料未及的怔愣了一瞬,慌乱中回头,想要再去抢夺的时候,那一轮力道迅猛的冷箭已经直逼眼前。
无奈,他也就只能放弃,匆忙闪到旁边的一株大树后头躲避。
这边带走褚浔阳的人是褚琪炎,他揽了褚浔阳之后就身形一压,直接两人一起滚到了旁边的花圃里。
而褚琪枫那里,在事发的那一瞬本来的和他是同样的动作,想要抢上去护褚浔阳的,却奈何当时罗思禹和霍倾儿就一前一后刚好站在他的面前,挡了他的去路。
匆忙之下,见到褚浔阳无恙,褚琪枫也是出于本能的反应,一把拽了跟前的罗思禹闪避到稍远处的假山后头,同时横臂将呆若木鸡的霍倾儿一把推出去老远,躲开了这一轮冷箭的袭击。
花园里的场面瞬间乱成一片,随处可闻都是恐惧的尖叫声。
“在这呆着!”褚琪枫把罗思禹往假山后面一推,自己的目光却一直盯着花圃那边,确定褚浔阳在这一轮攻势之下并不曾受伤,就片刻也不多留,一闪身就奔进了身后的苍茫夜色中去搬救兵。
对方明显是准备充分,在湖边这里杀戮伊始的同时,远处的御花园那里也瞬间跟着炸开了锅,惊惶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风声锐利,伴随着一拨又一拨的冷箭破空声,将这中秋之夜原本应该最完整的夜色击碎零落了满地破败不堪的染血残骸。
御花园中,还没等所有的客人入席,整个场面就跟着突如其来的乱箭飞射而陷入了暴乱和恐慌当中。
惨叫声,哀嚎声,桌椅被撞翻的声音,杯盘落地碎裂的声响,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整个场面瞬间失控。
这些弓箭手明显是事先安排好的,占据着最有利的位置,虽然没有刻意的避开前来赴宴的文武百官,但是最终的目标却很明确——
就只是冲着皇帝一个人去的!
箭雨如飞,无数闪着幽光的冷箭,从右侧不远处一座宫殿的屋顶上罩了下来。
皇帝最近的身体每况愈下,本就精神不振,病恹恹的靠在座椅一侧的扶手上闭目养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瑞祥和一众侍卫已经围拢了过去,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网,将他紧紧地护卫在了最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