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奇皱眉,看了褚浔阳一眼。
褚浔阳面不改色,坦然的略一点头,曾奇也就没在这里多留,转身先行进了门去。
风连晟款步走过来,最后在褚浔阳面前站定,目光却是越过她看着她身后的眼睛里,玩味的一勾唇角道:“延陵大人?你是——荣烈?”
延陵君淡淡一笑,“真是不凑巧,这么快就又相见了!”
他是半分避讳的意思也没有。
旁边的褚浔阳面上更是不动如山,一丝一毫意外或是困惑的神色也无。
风连晟唇边的笑容慢慢就黯淡了下来,开始努力的回忆一些事。
当时在楚州那里追随褚浔阳坠崖的那个人,当时他是未做他想,这个时候略一串联就恍然大悟——
那人根本就不是褚琪枫对外声称的什么侍卫,而就是眼前这个人!
是传闻中和褚浔阳一起奔赴楚州的大内御医延陵君,亦是——
半月之前他在南华帝都刚刚有过一面之缘的镇国公府嫡长孙荣烈!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同时更多的讯息涌入脑海,更是让他的神色越发凝重了起来——
延陵君遇险,褚浔阳对南华军方的疯狂报复,褚琪枫更是直接对南华皇帝上书挑衅,这种种迹象联系起来,他也立刻心里有数——
楚州城外的那场刺杀明显是还有内幕。
并且很不幸——
似乎是出自他那位父王之手,捅了马蜂窝了!
将这些都前后串联了起来,风连晟立刻就又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喘不顺畅。
“你怎么会在这里?”深吸一口气勉强稳定了情绪,风连晟道。
“我的私事,好像轮不上随时对你报备。”延陵君道,对自己这位名义上的表兄又是当朝太子并无多少恭敬。
这段时间南华朝中发生了不少事情,而且其中大部分都和镇国公府还有荣显扬父子有关。
风连晟想要不去重视都难,只是这会儿面对延陵君时却是一时半刻的找不着自己的定位和立场。
延陵君显然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甚在意的往旁边移开了视线道:“最起码目前看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别来拆我的台,我自然也不会去找你的麻烦,咱们彼此相安无事就好。”
这种承诺,鬼才相信。
风连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意给他身边的褚浔阳,只才冷然的勾了勾唇角道:“你这样的身份出入西越宫廷根本就是在玩火,你以为你这样能瞒的了多久?迟早也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届时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这还需要我来说吗?”
“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延陵君道:“太子殿下你此来西越是为议和,并且接六殿下回朝的,你尽管办你的正经事去就好,至于我——就实在不需要你再费心关照了!”
“是么?你的意思是井水不犯河水?”风连晟道,唇边忽而勾起一抹笑,却是意味深长的盯着褚浔阳。
褚浔阳的眉头皱了一下。
旁边的延陵君也这才察觉了他的神色有异,也稍稍侧目看过去一眼。
风连晟却是没再和延陵君多言,而是直接对褚浔阳道:“本宫知道郡主和延陵大人之间有些交情,可是现在——可否请郡主先行移步进府避嫌一下?”
他这话说的很有些意味深长,甚至是阴阳怪气的。
褚浔阳的心中警觉,延陵君已经冷冷说道:“不必了,我和你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我和你也没话要说,我马上就走!”
他说着,就又径自把目光移给了褚浔阳,缓了语气道:“先进去吧!”
“嗯!”褚浔阳点头,却是怎么看站在旁边的风连晟怎么都觉得碍眼,神色之间就略有几分不耐烦的叮嘱道:“你路上小心些!”
延陵君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上车。
风连晟这才似笑非笑的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衣袍走上前来两步,道:“既然你先说了要井水不犯河水,那么本宫觉得现在还是有必要先提醒你一下,以后必要和浔阳郡主之间保持距离,否则的话——本宫会觉得你是在率先挑衅!”
褚浔阳微微一愣。
延陵君的眼中已经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忽而收住步子朝他看去。
见到对方终于不再是无动于衷,风连晟的心情才瞬间舒展了开来,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含笑道:“遵从父皇和母后的指示,本宫此次前来拜谒西越的皇帝陛下,为了表示化干戈为玉帛的诚意,已经上书请旨,求娶浔阳郡主为我南华太子妃了,并且就在刚刚,本宫也已经亲自登门拜见了西越的太子殿下提了此事,所以现在来说,浔阳郡主就算是本宫的半个未婚妻子了,延陵大人你着实是应该避嫌的,是不是?”
南华要和西越之间化干戈为玉帛,会想要促成一桩联姻的婚事来表示诚意简直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了。
如果是别人也还罢了,作为南华太子妃的人选——
纵观整个西越朝中,似乎也唯有褚浔阳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风连晟提的这件事简直是合情合理。
褚浔阳和延陵君听来都没有丝毫是意外,只是——
他后面一句“半个未婚妻子”却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落在了延陵君心上,让他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延陵君的目色一寒,几乎是毫无征兆的,浑身上下就沸腾起来一股浓烈的杀意来。
之前在南华帝京风连晟和他打过两次照面,只觉得这人虽是生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但是因为病体孱弱,倒是半分特色也无的。
这会儿一时不察,反而是被他的气势威压,神色之间不觉的也多带了几分重视。
延陵君看着他,面无表情,目光森冷,半晌之后才是不冷不热的说道:“你想要迎娶谁我管不着,但是两国联姻这样的大事,在正式敲锤定音之前我劝你还是慎重些好。”
风连晟却是没想到他杀气凛冽的一眼目光之后会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收场,一时反应不及,反而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