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知道了。”青藤道,但也毕竟是跟了她很长一段时间了,对她的习性太过了解。
同时也是因为褚浔阳的举止太过反常,青藤便又忍不住多想,左右观望着,最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咦,奴婢好找没有听说延陵大人跟着一起回来呢?他不是随郡主一起去楚州了?”
为了对南华朝中封锁延陵君的消息,所以延陵君出事之后褚琪枫就下令把消息捂住了,现在西越这边因为延陵君和褚浔阳走的太近,这消息的确是不好隐瞒,但大多数人也不知道详情,只知道延陵君和褚浔阳走了一道儿离京,然后这会儿还没回来。
提及此事,褚浔阳的神色就是不觉得一黯,刚刚略一垂眸,就听宫门那里的侍卫道:“太子殿下,郡王爷,好走!”
褚浔阳于是赶紧收拾了散乱的思绪跳下车辕迎过去,“父亲,哥哥!”
“嗯!”在人前的褚易安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当朝储君,只是负手而立应了一声。
褚琪枫看了眼远处的天色,迟疑了一下道:“父亲,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想要上山去看看母妃!”
褚浔阳微微垂下眼睑,唇角牵起一抹恬静微弱的笑容,明显是不想加入到这个话题。
“嗯!”褚易安也没说什么,点了下头道:“让蒋六去多准备些东西带给她吧!”
说完就先行一步往车马的方向走去。
褚浔阳下意识的追着他的背影看过去一眼,眼中神色却是莫名一变——
果然,父亲也是知道的!
可是他到底知道多少?看他这样的态度,真的是叫人很难琢磨。
“浔阳?”褚琪枫见她失神,就唤了她一声。
“哦!”褚浔阳回过神来,回他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道:“我有点累了,跟父亲回去休息了,哥哥你路上小心些,早去早回!”
褚琪枫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略有几分深刻。
他们这一家四口对很多事都是心照不宣的,明明每个人都心明如镜,也明明每个人也都知道其他人也都心明如镜,却还是要对着彼此当面演戏。
这种境况,真的是——
一言难尽。
心里犹豫再三,褚琪枫终究也没说什么,只就回她一个笑容道:“好!你先回去吧!”
“嗯!”褚浔阳点头。
褚琪枫转身上了马,吩咐了蒋六回府去准备些衣物补品,他自己则是先行一步,赶往慈修庵。
褚浔阳目送他离开方才转身回到马车旁边,看了一眼却是诧异。
“殿下说是困倦了,和郡主一起坐马车回去。”青藤解释。
褚浔阳了然,上了车,果然就见褚易安已经坐在了里面。
“父亲不是一直不肯服老吗?怎么今天也知道喊累了?”褚浔阳笑眯眯的爬过去,挨着他身边坐下,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她的笑容依旧明艳,可是细看之下却没有了往日里的那般纯粹。
别人也许发现不了这样细微的差别,可是作为父亲,褚易安却是感觉鲜明。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明显无奈又心疼的情绪,任由出巡要靠在他肩上,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含笑道:“让你不听父亲的话,非要去跑这一趟,怎么了?觉得委屈了?”
褚易安是个十分深沉而内敛的人,哪怕是再如何宠爱她纵容她,但是在言辞之间也很少表露。
褚浔阳闻言就是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的滚了下来,更加用力的抱住他的那只胳膊。
褚琪枫在路上也没等蒋六,他似乎是有些急切,直接就先孤身一人出城去了慈修庵。
这里他常来常往,庵堂的师父们也都见惯不怪,知道方氏不喜欢见外人,是以也用人给他引路,直接就是褚琪枫一个人去了方氏居住的院子。
天气暖了,彼时方氏那屋子里的房门是敞开的。
“母妃!”褚琪枫举步进门,对正坐在桌旁闭目捻佛珠的方氏唤了一声。
方氏睁开眼。
在里屋收拾的常嬷嬷刚好拿着几件换洗衣服出来,见到褚琪枫,立刻就是眉开眼笑道:“郡王爷来啦!”
褚琪枫略一颔首,走过去,一撩袍角在她旁的凳子上坐下。
方氏的脸色不太好,带了几分略显苍白的病容。
“听说母妃病了,就过来看看她!”褚琪枫看着她,眉头隐约一皱。
常嬷嬷瞧着,就是满心愧疚的垂下头去道:“都是奴婢不好,前些天家里出了点儿急事,娘娘体恤,就让奴婢下山回家呆了几天,没曾想这就把娘娘给耽搁病了。”
常嬷嬷跟了方氏许多年,虽然方氏这个性子摆在这里,两人之间没什么特殊的感情,但主仆情分还是有的。
常嬷嬷说着,就愧疚的红了眼眶。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晚上忘了关窗子,只是一点风寒,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的。”方氏说道,语气极为平静和冷淡。
常嬷嬷见她替自己开脱,就更是多了几分感动,连忙擦了把泪道:“郡王爷难得来一趟,奴婢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准备的,既然来了,您就陪着娘娘一起用了晚膳再走吧!”
方氏跟一双儿女都不冷不热的,常嬷嬷看的是真心焦急,所以这才罔顾身份,擅自做了主张。
她说着,又唯恐褚琪枫会拒绝一样,连忙又道:“趁着天色还早,奴婢快些端上来,夏日里日头长,该是赶得及天黑前下山。”
褚琪枫见她这般殷勤,没没有拒绝,微微一笑道:“好!蒋六一会儿过来,我让他给母妃带了些药材和衣物,常嬷嬷你先去看看,带着他把东西搬去偏厢吧!”
“好好好!”常嬷嬷欢喜的连声答应,心里也是安定了不少——
虽然自家侧妃娘娘不好相处,但好在两个小主子都贴心,母女母子之间虽然生分了一些,却是从不和侧妃娘娘见外。
常嬷嬷眉开眼笑的去了。
褚琪枫一直目送她的背影出了院子方才重新收回目光看向方氏,隐隐的叹息了一声道:“母妃的伤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