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奔过去,一把将那女人拽开一步,眉头深锁道:“你果然是回京来了,你——”
他原是有着千言万语要说,可是眼下的处境却不允许,赶忙就打住了话茬,转向延陵君和褚浔阳道:“她没有恶意——”
他还想要说什么,那女人却是手腕一翻甩开他的手,纵身就越过不远处的围墙消失了踪影。
苏逸紧随其后也跟着追了去。
褚浔阳在地上滚了一圈,虽然没有受伤,衣物上却沾染了不少的泥土,她自顾弯身拍了两下——
彼时远处城门口的守卫已经听到动静奔袭而来。
“什么人在这里打斗?”人未到而声音先至。
延陵君款步上前,把人拦下,淡声道:“是我!”
那一队士兵奔到眼前,看到是他却是一愣,再看他身后的褚浔阳,眼中神色就更是困惑道:“浔阳郡主,延陵大人,你们——”
“闲来无事,随便走走!”延陵君道。
他是犯不着对这些人解释什么的,而这些人也都是人精,自然也不会多问,只目光还是带着探究意味隐晦的在两人之间逡巡,道:“小的们方才好像听到这边有打斗声,不知道浔阳郡主和延陵大人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等——”
“是郡主的两个婢女闹着玩呢!”延陵君道。
身边的桔红和浅绿手里都还提着剑,那些人虽然也不全信,但是左右打量,并没有瞧见什么异常也就作罢,拱手一揖道:“是小的们唐突了,不打扰郡主和延陵大人了。”
言罢就一挥手带着一众人快步的折返城门方向。
待到这一行人一走,延陵君和褚浔阳的神色就都不约而同的转为凝重,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快步朝着方才苏逸二人消失的院墙追去。
那院子里苏逸正扣住女人的手腕,两人对峙。
适容似乎是对这个狗皮膏药一样跟着她的男人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冷冷道:“马上放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真要对我不客气,也就不会等到现在了。”苏逸道,声音出口却是带了苦涩的笑意,感觉到女人反抗的力气太大,他的手下也是更加用力的抓住女人的手腕,“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你到底是谁?或者——你是谁的人?”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适容反问,手臂往前一送,就将那刀刃推出来些许,压在了苏逸的颈边。
她的神情冷酷而无一丝一毫的温度。
苏逸却是没有半分动容的冷然回望她,道:“好!这些都是你的私事,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强人所难,现在我们公事公办,说些彼此都知道的。”
适容烦躁的皱眉,还想要挣扎。
苏逸却是不管不顾的已经开口道:“那晚你在彩唐街杀人是为了什么?”
适容闻言似是有了一丝的震动,手上抗衡的力气也不觉的跟着一滞。
她没说话,苏逸也好像是一早就没期待她的回答,只就咄咄逼人的继续道:“上回方侧妃回来参加郡主的及笄礼,光天化日之下潜入东宫盗走她发钗的人也是你,你拿了她的发簪,然后帮忙布局,设计了罗皇后的死!还有之前奉命追杀苏霖,我撞破你的真容,以你们暗卫的行事就该是当机立断的杀我灭口,可是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动手?然后再到这一次,郡主的饮食上也是你做的手脚对吧?借机召回君玉,好方便你来对我下手!”
连着几件事,这个女人的行事作风一会儿一变,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
可偏就不巧,回回都让苏逸遇到了。
“你说完了没有?”适容也不试图辩驳什么,只在苏逸话音落下之后才冷冷的开口。
“你还是不想解释?”苏逸紧皱着眉头看着她,却是不依不饶的一再逼视。
适容试了几次也没能挣脱他的牵制,索性也就放弃,只就冷冷的往旁边别开了视线。
“好,既然你不肯说,那么就由我来替你说好了!”苏逸叹息一声,终于松了手。
适容本来是拔腿就要离开的,可是却在听了他随之而来的一句话之后又迟疑着止了步子。
“我们假使一切都从彩唐街的杀人案那里开始说起,你杀了那老者,是因为个那个面人和浔阳郡主太过神似,你不想有些秘密从他口中吐露出来,所以杀人灭口。”苏逸说道,神情看似闲适,视线却是一直定格在适容脸上,严密的注意着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
适容紧抿着唇角,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可是压在刀鞘上的手指却是缓缓加重了力气,握的更紧了一些。
“后来你配合方侧妃的计策,去东宫盗取毒药,但是很显然,你不是方侧妃的内应,否则她就会提前有所准备,而不会需要你公然冒险大白天的闯进东宫的后宅里去。”苏逸继续说道,字字犀利而不见分毫的犹豫,“既然方侧妃不是你要效忠的对象,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推断——你做那件事,其实并不是看着她的面子,而仅仅就因为她是浔阳郡主的生母?你配合她,就是看在了浔阳郡主的面子上?”
适容紧抿着唇角,既没有离开,也是一声不吭。
而苏逸得不到她的回应,也不气馁,“还有劫杀苏霖的那一晚,原就是我自作多情,你没对我下杀手,其实和我本身没有任何的关系,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和浔阳郡主达成协议,成了她的盟友。还是为了配合她——所以你才网开一面而放过了我?”
相对而言,他苏逸其实是个十分理智的人,哪怕当初适容曾对他手下留情,他也从不曾想歪了——
这个女人不是善茬,更何况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她还需要自保,凭什么她就会对自己这么个坏了她事的陌生人手下留情?
如果不是因为他本身的原因,那么就只能是因为别的。
而这么多次的事件综合起来,也的确是够他在回京的路上理出来一个头绪了——
这些事,表面上看上去四零八落一盘散沙,实际上或多或少都和褚浔阳之间有些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