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阳从后面也跟着走下来。
一行人款步穿过正殿,进了后面的院子才发现寿康宫里所有的奴才都集中在这里,围着后殿敞开的大门指指点点。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娘娘让路?”倪安奎不悦斥道。
“皇后娘娘吉祥,见过浔阳郡主!”宫婢太监们纷纷让到旁边行礼。
罗皇后沉着脸快步往里走,进门一切如常,倪安奎却是心有余悸的扯着她的袖子指了指旁边的暖阁。
罗皇后看过去,已然瞧见僵直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半个身子。
她的胸口一闷,快步走过去,走到暖阁门口就是骇然后退一步,不可思议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里面暖阁的地上,梁嬷嬷和彩月两人分别倒在地上,面容痛苦扭曲,衣物有撕裂的痕迹,头发也被抓的凌乱,脸上和手背上都有程度不同的抓痕,而最诡异的是——
两个人的皮肤都泛着青黑色,伤口流出来的血也隐隐发黑。
十分明显——
这是中毒的迹象。
另一名宫女彩云走上前来,因为两人的死状太可怖,她一直努力的往旁边避开视线,一边小声道:“之前梁嬷嬷和彩月两个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起了争执,还大打出手,奴婢劝不住她们,就跑出去帮忙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
彩云说着就露出恐惧的神色,再说不下去了,而至于梁嬷嬷和彩月之间争执的内容她却是不方便说——
因为梁嬷嬷找到了彩月被罗予琯收买了到梁太后面前煽风点火的证据,她仗着自己的身份训斥了彩月,并且扬言要禀告给罗皇后知道,彩月一急,两人就厮打了起来。
本来只是两个女人之间的肉搏,可是谁也不曾想到最后竟会演变成了人命官司,而且还是两败俱伤。
“看样子,是中毒了。”李瑞祥道,抬手招呼了后面跟来的小太监道:“去看看!”
“是!”那小太监应着就要往那暖阁里头走。
褚浔阳的眼尖,目光微微一扫就看到旁边滚落的一个小瓷瓶。
那瓶子已经碎裂,里面的液体倒出来一些,但似乎是风干了,只在地砖上留下浅浅的痕迹,而一块大的瓶子碎片里却还存留了一些液体。
再看一眼梁嬷嬷二人的死状,褚浔阳就是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拽住那小太监,冷声喝道:“都别进去,所有人都往后退!”
众人都被她吼的莫名其妙。
褚浔阳却是不由分说已经对李瑞祥道:“李总管,麻烦你叫人去请太医来,还有——皇祖父那里也叫人请他过来走一趟吧。”
李瑞祥的眉头皱了一下,似是有些犹豫。
罗皇后却是勃然大怒,横眉怒目的大声道:“这里是寿康宫,不过就是死了两个奴才而已,本宫宫里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皇祖母这是在心虚什么呢?”褚浔阳挑眉,冷冷打断她的话。
罗皇后一愣,脱口道:“什么心虚?”
她还想要再度发作,褚浔阳已经冷然移开视线,语气强硬的对李瑞祥道:“麻烦大总管了,宣太医,然后——我需要皇祖父在场。因为——”
她说着,就是神色突然一冷,美眸流转带了浓厚的煞气斜睨一眼倒在暖阁里的两具尸体道:“本宫怀疑投毒谋害我母妃的凶手就在这里。”
罗皇后震了一震,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铁青,“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也总要太医验过了才算!”褚浔阳冷冷的顶了回去。
她都把话挑明了,李瑞祥就是不想声张都不能,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对随行的小太监使了眼色。
两名内侍分头跑了出去。
罗皇后突然怒不可遏的甩开倪安奎的手奔到褚浔阳的面前,厉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跑到本宫这里来胡言乱语什么?方氏的事根本就和本宫无关,你——”
这一刻她就更加确信是这个丫头设局害的她。
褚浔阳冷冷的别过眼去,也懒得和她逞口舌之快。
罗皇后憋着满肚子的火气,对方不买她的帐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这个皇后也是做的索然无味,十分之无力。
“娘娘,坐下来歇会儿吧!”彩云走过去,小声道,扶着她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
皇帝的寝宫和罗皇后这里相距不远,是以并没有过的太久皇帝就闻讯赶了来,阴沉着一张脸大步跨进门来。
“又怎么了?”皇帝不悦说道。
“皇上——”罗皇后本来正在失神,闻言立刻弹了起来就要扑过去诉苦。
“见过皇祖父!”褚浔阳脆声道,音调太高,生生就将罗皇后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会儿李瑞祥已经得空走了过去,低声道:“皇上,娘娘这只里死了两个人,可是浔阳郡主说——”
他说着,倒是有些迟疑的侧目看了褚浔阳一眼。
褚浔阳于是上前一步道:“回禀皇祖父,这两人的症状和我母妃毒发时候的情况一模一样,孙女儿已经命人去请太医了。”
皇帝的眉心一跳,冷冷的朝罗皇后看过去。
罗二夫人完全没有对方氏下手的理由,而且之前李瑞祥借着去罗家拿人的间隙也已经查明,那两封帖子根本就不是出自罗家——
那会儿是为了顾全颜面,他才顺水推舟把事情栽在了罗二夫人头上,其实心里却十分肯定——
一切都是罗皇后这个容不下的女人搞的鬼。
罗皇后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顿时就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的大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一样的症状,那方氏——”
她说着也就自己都不知道该是如何继续。
她今天见过方氏,之前又被人认定害了方氏的毒药是从她这里流出去的。
罗皇后略一怔愣,外面太医院的三名太医已经火急火燎的赶了来。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浔阳郡主吉祥!”
三人屈膝行礼。
皇帝的面色阴冷,负手站在那里,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暖阁里,嘴唇抿成一条线,却是迟迟没有表态,似是在权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