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阳心里冷笑一声,抿抿唇角看向她,正色道:“皇祖母,您之前是说找我母妃去商量我的婚事?我母妃她——答应了吗?”
“她——”罗皇后张了张嘴,一时间又是进退维谷,不知道该是如何作答。
褚浔阳也不管她,紧跟着又兀自感慨着说道:“父亲早有口谕颁下来,我们兄弟姐妹所有人的婚事都要他点头了才算的,若是我母妃不能顺您的意,也并非是她有心想要忤逆您的!”
皇帝刚刚缓和了几分的脸色突然就又沉了下去。
罗皇后的心里咯噔一下,目光啐了毒一样的死死盯着她。
说方氏答应了?就方氏那个性子,既然是有褚易安的口谕在前,她怎么敢擅做主张?说她没答应?那岂不还是再次坐实了自己的杀人动机和理由?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两张庚帖就会出了问题了?
虽然她把责任推给了罗二夫人,自己心里却是十分清楚——
那帖子根本就不是过罗二夫人的手送进来的,而是她叫下头的人准备的,难道——
是她宫里的人出了问题?
罗皇后的心里一时间千头万绪,只要想着一会儿罗二夫人到了必定就要闹的天翻地覆就更是眼前一阵一阵的想要犯晕。
时间似乎是过的异常缓慢又难熬,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听到外面李瑞祥匆忙的脚步声再次走了进来。
褚浔阳三人都没动,皇帝和罗皇后则是不约而同的齐齐看过去。
进殿的就只有李瑞祥一个人。
他的神色凝重,快走进来,对皇帝拱手道:“陛下,奴才去的晚了一步,江氏她——畏罪自裁,悬梁了!”
皇帝和罗皇后俱是一愣。
褚浔阳三人却是面面相觑,互相对望了一眼,却也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罗皇后只觉得坠入迷雾当中,但却是手脚虚软,冰凉一片。
褚浔阳唏嘘着喃喃道:“竟然真的是罗二夫人害了母妃吗?可是母妃与她素不相识啊!”
素不相识,更是何来仇怨?
虽然死无对证,但所有的矛头都还是直指罗皇后。
“皇——”罗皇后下意识的就想开口辩驳。
显然皇帝心里已有定论,不等她开口就已经冷然道:“你罗家的人如此大逆不道,你坐在这一国之母的位置上却未尽到教化引导之责,即日起就回你的寿康里去给朕闭门思过,宫务都暂且交由庆妃和德妃处理。李瑞祥,传朕的旨意下去,以后不得朕的旨意,不准皇后擅自踏出寿康宫一步,谁敢包庇纵容,格杀勿论!”
这是变相的软禁,实际上也是相当于打入冷宫了,这也是几十年夫妻之后他能给这个女人的最体面的结局了。
罗皇后的眼前一黑,身子就摇摇欲坠的跌坐在了地上,拼命的摇头道:“皇上,您不能不信臣妾,此事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
“朕没说与你有关!”皇帝冷声说道,“送皇后回去!”
李瑞祥招招手,马上就有两个内侍进来扶她。
罗皇后刺激过度浑身虚软,虽然极力的想要挣扎,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软塌塌的被人架着往外走。
没有拿到她的手腕,不管怎样皇帝都会留着她的性命的,这一点是早在褚浔阳几人的预料之中的,罗皇后如今的这般年纪,想复宠已经是不可能了,关起来就是一辈子,等于是废人一个了!
皇帝的心情不好,只又敷衍着安抚了褚琪枫和褚浔阳兄妹两句也就挥手示意他们下去了。
三个人先后从御书房出来,正要出宫,就见蒋六急匆匆的迎着走了过来,附在褚琪枫耳边说了两句话。
褚浔阳和延陵君互相对望一眼,也跟着警觉起来,“怎么了?”
“有人潜入东宫,闯进了母妃那里。”褚琪枫道,每一字都轻飘飘的却叫人的一颗心都跟着猛地一提。
褚浔阳的心头一紧。
延陵君则是抿着唇角,眸光微微一凛。
褚琪枫回头看了眼后面重兵守卫的御书房大门,带着两人走到殿前广场的边缘,这才面容沉郁的对蒋六道:“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吧。”
“就在刚刚,约莫半个时辰之前,有刺客潜入咱们府里,闯进了侧妃娘娘休息的地方。”蒋六道,眉头皱的死紧,因为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呼吸也压的很低道。
“桔红和浅绿呢?”延陵君问道。
之前他出来的时候是有交代两个丫头寸步不离照顾方氏的。
“当时侧妃娘娘那里就只有两位姑娘近身服侍,侍卫们都守在外头,后来听了动静进去的时候两位姑娘都被人给放倒了!”蒋六说道,语气唏嘘。
“拿下人了?”褚浔阳道。
这么多年了,他们东宫之内还从不曾出过这样的事,居然有人明目张胆的闯进了后宅。
“没!”蒋六很有些惭愧,“侍卫进去的时候那人夺窗逃了。”
“是一个人?”褚琪枫微微提了口气。
“好像——是的!”
延陵君抿着唇角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刚好后面有人扶着罗皇后从御书房出来。
褚琪枫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道:“你怀疑——”
延陵君不置可否。
其实三个人都明白,这事儿会是罗皇后做下来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虽然三个人目标一致的扳倒了罗皇后,其实心里对此事的内幕也都多少清楚。
“桔红和浅绿怎么样了?”褚浔阳沉思着问道。
“只是被拍晕了。”蒋六道:“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杀人?
“母妃呢?”褚琪枫问道。
“古大夫又去看过了,侧妃娘娘也还是老样子,对方——好像不是为着伤人的。”蒋六道,皱着眉头神色困顿。
三人彼此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分外凝重的神色。
没有杀人,也没有声张,那么对方又为什么甘冒奇险潜入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