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说的话着实严重,郑氏也慌了,连忙又软了声音劝着。
褚琪炎一直一声不响坐在旁边喝茶,目光偶尔从褚灵韵脸上扫过一圈就再淡漠的移开,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
褚易民发了好一通的脾气,然后就命人把褚灵韵带回院子里看管起来,自己一甩袖气呼呼的走了。
褚灵韵倒是乖觉,不哭不闹的跟着管事婆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郑氏捏着帕子默然垂泪,一边对褚琪炎道:“这可怎么是好?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事了?”
“横竖事情已经发生了,等父亲消了气也就好了。”褚琪炎道,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说张云简是失足溺毙?这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他早就知道褚灵韵在张家过不长久,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不过自己这个姐姐的个性他十分清楚,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不准备再劝,安慰了郑氏两句又亲自把郑氏送了回去。
从主院出来,对面就迎着李林过来。
“外面又有什么消息?”褚琪炎道。
“很多!”李林道,面色忧虑,“张云简溺水,张夫人和郡主之间闹了矛盾只是其一,然后又有人说是昨夜看到郡主和延陵大人一行逛庙会,游湖,甚至——”
他说着,就像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顿了一下,然后又是苦笑一声道:“还有消息传言,说是昨天半夜郡主叫人送了封信去陈府,总之是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
褚灵韵和延陵君那一行人一起在彩唐街出现褚琪炎并没有太当回事,横竖当时还有褚浔阳等人都在一起,可是后面那封信的事却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几乎是在李林提起此事的同时他的心里就已经明白了过来,愤然骂了声:“蠢货!”
她想用这封信作为把柄去威胁延陵君?也不想想对方是什么人,岂是会这么容易就范的?
“消息是从陈府出来的?”想都不用想褚琪炎就已经笃定的开口。
“是!”李林点头,“应该是延陵大人刻意叫人放的口风出来,现在外面街头巷尾传的绘声绘色,都说是——”
后面的话,李林没敢说出口。
褚灵韵对延陵君有意,很多明眼人都知道,再加上之前一起逛庙会和游湖,已经明晃晃的做成了一种展现在人前的假象。
如果没有这封所谓“密信”的事也都还好,因为当时在一起的人有很多,也不会有人大胆的将张云简的死和褚灵韵联系到一起,现在好了,这封信的消息一出,分明就是故意的引人遐想呢!
褚灵韵这分明就是作茧自缚,引火烧身!
褚琪炎本来没准备再干涉她的事,此时也再忍不住,一撩袍角大步朝褚灵韵的院子里走去。
这几天紫维都不在,只有紫絮一个人跟在褚灵韵的身边服侍。
褚灵韵的大致计划她是知道,此时一边小心翼翼的给褚灵韵烫伤的手背上药,一边试着小声问道,“郡主,王爷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消气的,真的没有关系吗?”
褚灵韵的目光落在外面,明显心思也不在这里,只是突然问道:“叫你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紫絮一惊,手下就是一抖,蹭到褚灵韵手上的伤处引得对方一声抽气,怒骂道:“笨手笨脚的!”
“奴婢该死!”紫絮忙道,跪下去告饶,终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郡主您真要出去吗?现在王爷正在气头上,万一——”
“你做得小心些,别叫他知道不就成了?”褚灵韵道。
她刻意叫人送了封信给延陵君,就是为了替此事制造把柄,张云简一死,这会儿正在风尖浪口上,再加上头天夜里大家一起公然亮相的事,她不提也还罢了,一旦她把那封信的事情公开,延陵君也是百口莫辩。
她是豁出去,就不信延陵君会顶着身败名裂的风险还要与她作对。
当然了,这件事需要趁热打铁,她必须尽快赶着过去和他当面摊牌。
因为对延陵君的处事作风不能把握的十分精准,褚灵韵此时的心里也只是一半期待一半忐忑,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外面褚琪炎已经冷着脸大步跨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褚灵韵心不在焉道,明显没心思应付他。
“过来给你提个醒儿,”褚琪炎道:“准备好朝服和狡辩的可靠说辞,最迟明天一早,宫里就该来人宣你了!”
褚灵韵一头雾水,只觉得他这奚落没头没脑,当即就冷了脸道,“你在说的什么胡话?我——”
“你深夜传信去陈府的事现在街头巷尾尽人皆知,你觉得这事儿要如何才能抹掉,掩饰太平?”褚琪炎道,冷冷的看着她。
褚灵韵的面色一僵,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捅的篓子,你自己想办法遮掩吧。”褚琪炎道,说着就已经再度转身扬长而去。
褚灵韵愣在当场,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隐约明白过来些什么。
她的身子震了一震,霍的扭头朝紫絮看过去。
紫絮一抖,仓皇跪下,死命的摇头,“郡主,不是我!”
褚灵韵又不蠢,又怎会真的不计后果留下供人攻击她的把柄?
她会给延陵君递私信,只是为了用作胁迫他妥协就范的把柄而已,毕竟——
这件事牵扯到了皇室的家丑,不管是谁牵扯进来都前程堪忧,她就不信延陵君真的无所畏惧。
可是不曾想,她都还没有去找他谈,事情居然就已经这么猝不及防的爆了出来。
紫絮不可能背叛她,这一点褚灵韵是知道的,可褚琪炎同样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这件事还有谁知情?”褚灵韵的面色阴冷,扶着桌子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神色之间并无多少变化,但只看眼底的神色——
却明显的已经乱了心神了。
“信是李行去送的,除了他和奴婢,再没人知道了,就连李义都没告诉。”紫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