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琪晖是皇长孙,又是太子长子,借调八百士兵随他走一趟,不管是不是褚易安的命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闪失。
可是谁曾想他调兵的目的——
竟然是为了在此拦截浔阳郡主的!
这兄妹两个各执一词,便是苦了这些严阵以待的士兵们了,所有人的心里都像是吊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进退两难。
褚琪晖势在必得,哪里还容她再拖延,厉声喝道,“长林,去把马车里的人给我揪出来,人赃并获,我倒要看你拿什么狡辩!”
长林闪身就扑了过去,青萝的动作慢了一步,待要去拦已经来不及。
长林直奔那马车而去,探手就要去掀那门口布帘。
褚浔阳的神色一恼,突然凌空自马背上跃起。
彼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长林那边,她的动作又十分的轻巧迅捷,恼羞成怒的直朝着褚琪晖扑了过去。
褚琪晖身边护卫的几个侍卫大惊失色,举起长枪就下意识的往空中刺来,一边惊呼道:“保护长孙殿下!”
空中褚浔阳冷冷一笑,衣袖一甩,握在手中的软鞭就卷了出去,将那四名侍卫手中长枪卷作一团,尽数收拢入手,翻身落地的同时,她已然反手一横,携枪于腋下,锋芒凛冽的枪尖不偏不倚恰是抵在马上褚琪晖的喉头,如果不出意外,他但凡敢要动上一动必定见血封喉。
褚琪晖的脸色瞬时刷白,目光惊惧而茫然的看着她。
褚浔阳虽是立在马下,却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情冷冷的看着他,寒声道,“你确定,你一定要挡着我的路吗?”
褚琪晖素来都知道这个丫头辣手无情,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是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城内突然一道长龙蔓延般的火光逶迤而出,有人尖锐的嗓音划破空洞的夜色——
“皇上驾到!”
“太子殿下到——”
接连而起的两声唱到声打破眼前剑拔弩张的冷肃气氛。
所有人俱都是一时愣住。
这个时候,皇帝怎么会突然出宫了?
他如今年迈,除了偶尔夏日去行宫避暑和每逢祭祖节里例行公事的去宗祠祭拜,已经绝少出宫了。
这个当口,天寒地冻,又是大晚上,他怎么就会突然出宫来了?
而且——
那么巧,还是冲着这里来的?
褚浔阳秀气的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看着褚琪晖寒声道:“是你安排的?”
果然,褚琪晖这一次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一定要置她于死的!
先是将她堵在这里,然后卡好了最佳时机叫人把皇帝请来。
好一个黄雀在后,好一个人赃并获!
褚琪晖原是被她手中长枪的锋芒震慑,此时瞧见转机便多了几分胆气,目光讽刺的垂眸看一眼褚浔阳抵在他颈边的长枪道:“我早就劝过你,让你乖乖的束手就擒,你就是不听。现在——你就算是后悔也晚了!”
皇帝的御驾来的很快,三千御林军护卫,再加上随行的内侍宫女,只就脚步声踩踏着地面就是轰隆隆的一片,直将这深夜中所有人的美梦踏破。
许是被这阵仗给惊动了,对面的马车里突然一阵骚动,传来女人呜呜的两声,但随后就像是被人匆忙捂了嘴,很快又没了声响。
褚琪晖的精神一震,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激越火光迸射,厉声道,“给本宫把马车里的人揪出来!”
褚浔阳一怒,手中长枪便是往前一送。
那枪尖锋利,立时就在褚琪晖颈边划开一道血线。
“长孙殿下!”褚琪晖的面色微微一白,他身边侍卫却是一片慌乱,无数的雪亮刀锋直指这边,却是唯恐褚浔阳会恼羞成怒而伤了褚琪晖而不敢妄动。
褚琪晖冷冷的看着褚浔阳,倒是没了之前的惊慌了畏惧,只就讽刺说道:“浔阳,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劝你还是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吧!”
“要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我!”褚浔阳似乎也是被他激起了桀骜的脾气,全不领情,只就寒着脸,目光锐利的四下一扫,道:“全都给我让开,否则——我对你们主子不客气!”
她的神色阴冷,而带着不加掩饰的警告意味,在其他人看来这便是孤注一掷要破釜沉舟了。
说话间,她已经看向城门口那辆马车停靠的方向,命令道:“把马车给我赶过来!”
言罢,又是警告性的再度扫视一圈周围严阵以待的官兵。
这个浔阳郡主,难道是真的疯了吗?
皇帝的御驾转眼就到,她居然还在做垂死挣扎?
其他人并不敢真的同她动手,迟疑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反而踟蹰不前。
那驾车的车夫之前已经被长林拉下来,给远远的扔开了,这会儿却见那车上帘子掀开一角,青藤从里面出来,取了落在旁边的鞭子就要直闯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冥顽不灵?”褚琪晖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大声道,“你既然不听劝,那就别怪我大义灭亲了!”
他的音调刻意的拔高,大义凛然之余却不知道已经逼到城门口的辇车里皇帝听到了没有。
褚浔阳不屑的冷哼一声,竟然全都不管不顾,只就冷声喝道:“青藤,把马车赶过来,谁敢拦着,格杀勿论!”
“是,郡主!”青藤脆声应道。
此时的褚琪晖倒是有些暗自庆幸——
好在是父亲的过分宠爱纵容养成了这个丫头这般不知轻重的性格,可不是他没劝过,也不是他不顾念骨肉亲情,而是这个丫头自寻死路,谁也怨不得。
心里冷笑一声,褚琪晖的眼中瞬时激起嗜血的寒芒,猛地抬手一挥,大声道:“褚浔阳忤逆陛下圣旨,罪大滔天,弓箭手,给我把他们拦下,死生勿论!”
那马车里的人听了动静,突然凄声一嚷:“不——”
眼前的情况所有人都看的分明——
的确是浔阳郡主理亏又恼羞成怒了。
何况还有皇长孙坐镇,只要拿下了马车里的钦犯,那么皇帝论功行赏,他们个个有份,而至于冒犯褚浔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