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褚浔阳闻言,却是一下子冷了脸,语气犀利道:“你身为一国之母后宫之首,居然连这样一点的容忍雅量都没有?不管二殿下的生母是谁,他都是皇帝陛下的儿子,您身为她的嫡母,却这样口无遮拦的肆意侮辱?”
陈皇后是将除了风连晟以外,崇明帝的其他所有儿子都视为眼中钉的,现在又对风启深恶痛绝,那“孽种”二字,几乎是信手拈来,脱口而出的。
本来就只是一时的口误,却没想到褚浔阳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避重就轻,来抓她的错处。
“我——本宫只是急怒攻心才会一时失言!”陈皇后本来下意识的想要发怒的,但是看了眼崇明帝的脸色,就不得不暂时将脾气压下来,话锋一转道:“你也不用东拉西扯的来仕途混淆视听,还是赶紧把实情都招认了吧!”
“只是失言吗?我还以为是皇后娘娘您不准备再积口德了!”褚浔阳冷嗤一声,奚落的陈皇后脸色铁青,然后只想速战速决的解决掉这件事,于是就直接对案后的崇明帝道:“陛下,皇后娘娘说的没有错,的确,永定侯府的人会在郊外被杀并非巧合,事发当天,二殿下和我们都的确是见过那些人的,不仅见过,还叫随行的侍卫将他们灭了口!”
陈皇后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痛快的认了,一下子认定了风启就是图谋永定侯满门的胸口,震惊之余,脚下就猛然一个踉跄后退两步。
“娘娘当心!”常嬷嬷赶紧扶了她一把。
“果然是你!”陈皇后死死地盯着风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然后就一把甩开常嬷嬷的手,直冲了过去,抬手就往风启脸上掴去。
以她的身份,这一巴掌,风启是不好躲的。
褚浔阳却是想也不想的伸手一拉,直接将旁边的常嬷嬷往前一推。
啪的一声脆响,陈皇后这戾气十足的一巴掌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常嬷嬷脸上。
“哎哟!”常嬷嬷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声,眼冒金星,随后想起这是在御书房,就赶紧仓惶跪下去,磕头道:“皇上恕罪!皇上饶命!”
陈皇后一巴掌打错,自己也懵了,恨声道:“褚浔阳——”
“皇后娘娘,陛下可还在这殿中坐着呢,您就这么随便对他的儿子动手?这样——真的合适吗?”褚浔阳无所畏惧的冷然一笑。
陈皇后猛地一个激灵,回头,果然就见崇明帝满面阴沉的盯着她,唇角紧绷,已经昭示了他此时极度不悦的情绪。
“皇——皇上——”陈皇后一下子就慌了,捂着手腕,结结巴巴道:“臣妾是正在气头上,实在气不过,风启他实在是太过分——”
“皇后娘娘都没等我把话说完,怎么就知道是二殿下过分?”褚浔阳冷声截断她的话。
陈皇后气的胸口起伏。
风启是被她的身份压着,有很多的话不方便说,偏偏这个褚浔阳天不怕地不怕,完全的没有顾忌。
崇明帝也不想看他们再闹下去,声音冷肃道:“定国公主,你到底隐瞒了什么,都当着朕的面一次都说清楚了吧!”
“是!”他的面子,褚浔阳还是要给的,当即就恭敬的略一颔首,然后正色道:“那天我和君玉还有二殿下结伴回京,的确是遇到过永定侯府的人,并且勒令手下杀了他们灭口,但是皇后娘娘的猜测就只中一半,因为在这件事上,二殿下虽然说了谎,但事实上却不是我们夫妻在帮他隐瞒什么,恰恰相反,当时是我要求他守口如瓶,来替我隐瞒那件事的!”
“你说什么?”陈皇后一头雾水,大惑不解。
“皇后娘娘还不懂吗?因为事实上那天永定侯府派出去的人真正要行刺的对象,其实就是本宫,而非是临时决定与我们同行的二殿下啊!”褚浔阳道,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陈皇后的脑中嗡的一声。
崇明帝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将心里一只盘桓不去一个疑团解开——
当时他听说有人行刺风启的时候就一直觉得那件事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这时候才如梦初醒——
的确,那天风启是临时决定回京的,从他过去自己面前请命到出发,中间根本就一点儿时间也没耽搁,要说是有人蓄谋行刺他?怎么可能准备的过来?
“他们是冲着你去的?”崇明帝思忖着慢慢说道。
“是!”褚浔阳点头,面上神情坦荡,“那些人要刺杀我和君玉,我一事气不过,就叫侍卫把他们全部给杀了,可是要命人将他们的尸首送去给陛下过目的时候,二殿下身板的侍卫有认出了他们身份的,二殿下说永定侯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忠君爱国,怎么看都不会做这种事的,唯恐在事情具体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坏了陛下和永定侯之间的君臣关系,二殿下就跟我要了个人情,说此事他会解决,让我稍安勿躁,等着他的交代,所以我也才给了他这个面子。不过陛下您也是知道的,我的脾气不好,更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咽下这口气,所以当时就开了条件,二殿下要我不去声张那事儿是可以,但是在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之前,我不准他走漏风声!”
褚浔阳的行事乖张,众所共见,如果真是有人敢于行刺她,她会压着消息等着自己揪出凶手,这一点也不奇怪。
变故突然,陈皇后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冲上前去道:“你胡说八道!说我父亲要行刺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件事,她都知道,只是以为就着目前的局面,褚浔**本就没机会提了。
“你父亲做的事,你怎么会来问我?”褚浔阳一挑眉毛,冷声反问,紧跟着也没等陈皇后反应过来,紧跟着就又目光一冷,讽笑道:“当然了,现在就算想要去问他,他也没机会开口了!”
陈皇后正为了永定侯府的灭门惨案悲愤,褚浔阳这样伤口上捅刀子,险些就将她气的背过气去。
她捂着胸口,不停的喘息。
崇明帝目光冷静的打量着风启和褚浔阳二人,显然也是对他二人之间的关系起了疑心,过了一会才道:“真是这样的吗?”
他问的,自然是风启。
“是!”风启回道,面不改色,“当时儿臣因为不相信永定侯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思忖之下,才找了另外的人谎称刺客,并且在他们身上留了一件母后宫中的信物,心里想着,用这件东西做试探,毕竟事关母后,永定侯那里如果有什么冤屈和隐情,就一定会主动去向父皇陈情禀明的,只是不曾想——”
永定侯因为崇明帝没有大肆追究,却是窃喜不已,干脆就当完全没了这回事!
他们永定侯府里面有人失踪,他不去衙门报案,知道自家人可能牵扯进了大逆不道的行刺皇子案里头,也一声不吭,这不是心虚还能是什么?
“不是!绝对不是这样!”陈皇后慌张的想要辩解,可又难以自圆其说。
这件事——
的确是他们一家做的太明显了。
最后定了定神,她就声泪俱下的跪在崇明帝面前道:“皇上,定国公主这根本就是信口开河,臣妾的父亲和她无冤无仇,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行刺于她?她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
“是啊,本宫也是百思不解呢!”崇明帝还没说话,褚浔阳就已经接口道,她的语气却是半分也不庄重,反而带了点儿顽劣的意味,笑道:“而且他就算看本宫不顺眼,要派人行刺,又怎么会让所有的刺客身上都带着能证明他们是出自永定侯府的兵器物件?甚至于连皇后娘娘的信物也一并带着?他这总不会是苦心孤诣,为着嫁祸给皇后娘娘,您这个亲闺女的吧?”
陈皇后额上开始冷汗直冒。
崇明帝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肯定马上就能领会其神髓——
这么明显的证据,肯定不会是为了嫁祸皇后的,过犹不及,联系到当时的情形,永定侯府行刺之事的目的就清楚了——
分明是祸水东引的!
崇明帝冷着脸,不说话。
风连晟却不能坐视不理,底气不怎么足的做样子开口道:“父皇,此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永定侯的为人,儿臣还是信得过的——”
陈皇后恨恨的剜了他一眼——
这也是人前做戏的白眼狼。
“太子殿下对永定侯真是情深意厚!”褚浔阳道,打断他的话,“不过皇上,永定侯虽然已经无法开口澄清此事了,但是追查之下,浔阳却发现了另外一个深知此事始末的人……”
“你是说——”风连晟立刻就有多顿悟。
“是!”褚浔阳含笑点头,“就是太子殿下的前未婚妻,华丞相家的二小姐华思悦,如果陛下不反对的话,可以叫人传她进宫问话,当然——”
褚浔阳说着,就有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顿了一下,道:“前提是,她还没被灭口!”
既然是风邑布局,十有八九,这个时候也要把华思悦给灭口了的。
崇明帝想了想,就点了头。
诚然褚浔阳和风启都没抱希望令文昌能把华思悦找来,所以当华思悦被人推进来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的勃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