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怀萱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事这就被她不留情面的给戳穿了,顿时就羞窘的无地自容,慢慢通红的大声驳斥道:“三公主,就算你的身份尊贵,也不能信口开河,这样损毁我的名声,真当我们荣家人是好欺负的吗?”
荣怀萱虽然是个丫头片子,但宣城公主说话还是很有些分量的。
三公主面上笑容不改,便是含笑握了她的手道:“你瞧你生什么气,本宫也是觉得咱们是亲戚,才和你说两句体己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本宫只是说话比较直,你不爱听,就当是我没说好了,做什么要生气呢?”
向来眼高于顶的三公主,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了?
她脸上笑容分明是透着虚假,但对方都伏低做小到了这个地步,荣怀萱也担不住了,勉强压制住情绪道:“我只是一时激动,有冲撞的地方,请三公主不要介意。”
“哪儿能呢!”三公主笑道,亲亲热热的拉了她的手道:“走吧,后头的宴会就要开席了,我们一起过去!”
荣怀萱虽然不喜欢她,但是抬手不打笑脸人,也不能拒绝,两人就貌似和气的一起往后院的宴会大厅走。
荣怀萱因为被人揭穿了心思,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三公主侧目瞧见她的神情,冷蔑的露出一个笑容,与她搭讪道:“以前你和繁昌不是走的很近吗?怎么最近这段时间好像很少见你递牌子进宫了?”
“没什么!”荣怀萱面色尴尬道:“是我祖母最近最近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我一直在家陪她,所以就外出的少了。”
“是么?”三公主也不揭穿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她们去到后院摆设喜宴的大厅时,本来正是马上就要开宴的时间,大门口还有几个刚逛园子回来的女眷说说笑笑的往里走。
厅中的酒席都已经摆上了,老远就能闻见香味。
这个时候,大家都相携往里走,一片欢声笑语中间,突然一个婢女惊慌失措的从后堂奔出来,面无血色的大嚷道:“大夫!快找大夫,王妃——王妃她不好了!”
那婢女就是一直贴身跟着四王妃的心腹之一,此时惊慌失措的冲出来,因为跑的太急,直接把摆在后堂入口处的一张桌子撞歪,菜肴美酒洒了一地。
殿中正在谈笑风生的女客们俱都吓了一跳,立刻停止了交谈,齐刷刷的看过去。
“大夫!快去请大夫!”那婢女摔的不轻,一时爬不起来,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赶紧扯住旁边一个正往里传菜的婢女吩咐。
“哦!”那婢女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扔了托盘,转身冲出门去。
因为帝后等人都不在京城,而丝王府这又仅仅是娶侧妃,所以这天宫的后妃倒是没有到场的。
这个时候,没人出面主持大局,褚浔阳略一思忖,就站起来道:“我们过去看看!”
看那婢女的举动,完全不像是在演戏,她虽然不管闲事,但如果真是四王妃会有什么闪失,到底也不能坐视不理。
褚浔阳打了头,主人家都不在场,这里的宴会也没法进行了,于是其他人也都纷纷跟上。
“公主这边走!”四王府那婢女忍痛爬起来,一边引着褚浔阳等人穿过后堂,走到通往后院的回廊上,一面还是惊惶无措,步子凌乱。
“四王妃到底怎么了?”褚浔阳边走,边忍不住问了一句。
“奴婢也不知道,前头行完大礼,华侧妃被送到了新房歇息,王妃过来陪她说了会儿话,看着开宴的时辰差不多了,就要往这边来,没曾想才走到半路就突然肚子疼,再就一步也走不动了,满头都是汗!”那婢女道,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四王妃如今又有了身孕,她要是别的小毛病也就罢了,万一是肚子里的孩子会有什么损伤,她们这些身边服侍的,怕是个个都难逃干系。
四王妃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肚子痛?十有八九娘便是和她的身孕有关的。
褚浔阳心里对此并不乐观,暂时也没多问,只就快步往前走。
四王妃应该是从新房出来不一会儿就出的事,他们赶到的时候,本来正在新房里陪着新嫁娘说话儿的几位夫人小姐都已经闻讯赶了来,再加上四王妃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哭天抢地的陪着,远远地就看那回廊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让开!让开!都让开!”陪着褚浔阳一行回来的大丫头排开人群挤进去,彼时四王妃已经疼的有些神志不清,靠在两个丫鬟身上,脸色惨白,脸上都是冷汗,几层衣领都被汗水湿透了,口中喃喃低语,“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人群之中,却是一阵静默,所有人都看着她身下已经染了一大片的殷红血迹,已经露出不忍的神情来——
流了这么多的血,孩子指定是保不住的了。
“这……”二夫人和褚浔阳一起走在最前面,见状就心口紧缩的倒抽一口凉气。
“都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王妃不舒服吗?还不把她搬到房里去?”着实褚浔阳是闻惯了血腥味的,此刻胃里也是一阵的不舒服,她冷着脸,怒声呵斥。
“可——”之前从新房那边提前赶过来的人里面既有生育过孩子的过来人,她们都不是不知道应该先把四王妃扶到临近的厢房里安置,可是——
从事发到现在,前后也没多长时间,四王妃已经流了那么的血,湿了自己的衣裙不说,更有血水滴滴答答是从回廊上滴落旁边的花圃里,这哪里只是小产这么简单的?弄不好就是大出血。
所以这个时候,是个人就不愿意插手来沾这个晦气,回头四皇子追究下来,要是殃及池鱼,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二夫人也是个圆滑的,赶紧扯了一下褚浔阳的袖子,面有难色道:“公主,看王妃娘娘这个样子,好很严重,还是不要随便移动的好,等大夫过来看过再说,会不会好一点儿?”
这件事,还是少沾染为妙。
褚浔阳却没管她,只看着四王妃身下不住渗出的血,眉眼间就更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呵斥道:“都聋了吗?没听到本宫的话?你们王妃的身子都这样了,你们就让她在这凉地上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