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作为一朝储君,一个“嫡长子”的身份是何其重要。
要名正言顺的断绝了其他皇子的妄念,就只有当朝太子的身份完美的无懈可击。
“立嫡立长”四字而已。
有人说多子多孙多福寿,但是对皇家而言——
有时候,子孙多了,就是数不尽的麻烦。
因为陈皇后一直有私心,挑挑拣拣的没有给他定下正妃的人选,所以他便刻意拖延。
从长远考虑,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再走上他今天的老路,所以——
他将来的嫡子,也必须是长子,要在身份上以绝对的优势压服所有的兄弟朝臣。
“罗思禹要为罗国公守孝三年,褚琪枫只颁了立后的圣旨,却对扩充后宫的事情只字未提。”风连晟道,看似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事实上他已经隐约看穿了褚琪枫的打断。
褚琪枫是和他一样的人,先虑而后动,凡事都要力求精确完美,不会给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机。
“那只是我哥哥的私事,我不想议论,也无权过问。”褚浔阳道。
风连晟沉默片刻,脸上表情却逐渐沉淀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庄肃,淡淡说道:“抱歉!本宫今天的话好像是多了点儿!”
说完就一撩袍角,转身往花园外面的方向走去。
褚浔阳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神色也是少有的凝重。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她突然觉得是第一次看到了这个男人最真实的一面,冷肃又坚定。
以前的交集中,风连晟也有威风八面阴狠霸道的一面,但就是因为表现的太激烈了,反而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事实上,这人本就是个沉稳又冷静深沉的人。
褚浔阳目送他的背影,唇角微弯,莞尔一笑。
青萝从旁看着,突然一阵的担心,试着开口道:“公主,连晟太子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等在这里和您说这些话?”
之前他说要送华思悦分明就是借口,为的就是找机会和褚浔阳单独会面的。
这么大费周章,最后却只是说了无关痛痒的几句话?
青萝的心里忍不住的担忧——
这人,别真是贼心不死,对自家主子还有什么想法吧?
“大概就是因为压抑的久了,所以才忍不住的想要倾诉吧!”褚浔阳道,却是不以为然,“这世上可没有真正无坚不摧的铁人,在人前演戏演的久了,总归也是会累的。”
因为褚琪枫的事,勾起了风连晟压抑已久的心事,所以他会找上她,几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褚浔阳也没多想。
不过被风连晟这么一打岔,她也没了窥测荣怀萱隐私的兴趣,就带着青萝又回了李氏那边。
斜对面稍远地方的花丛后头,华思悦咬着嘴唇,脸色铁青的盯着这边,手里碾碎了一朵红海棠,鲜艳的汁水渗入指缝里,殷红如血。
她的丫鬟神情畏惧的缩着脖子,根本就不敢去看她的脸色,只就小声说道:“殿下和定国公主,应该只是偶然遇到的,小姐不要多想。”
“他根本就不是要来送我的!”华思悦道,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这段时间,她偶尔过去陈皇后那里的时候和风连晟是打过几次照面的,对方的态度也只限于客气敷衍,今天突然就当众转了性子了,本身就不合常理。
果然还是事出有因。
“小姐——”丫鬟被她吓的不轻,几乎都带了哭腔的哀求出声,“定国公主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太子殿下的身份尊贵,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之前有过什么流言蜚语,也都是谣传,小姐您可千万不要多想。”
当初风连晟本来就有求娶褚浔阳之意,还在西越朝中公开闹了一阵子,最后是崇明帝震怒,才被陈皇后强行拦下来的。
如果没有这一重关系在,华思悦也许还不会这么在意。
但现在——
这两人之间却是有前科的。
她的脸色阴沉的越发难看,小丫鬟的眼泪都开始在眼圈里打转儿,“小姐,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现在是皇上亲自降旨给您和太子殿下赐婚的,将来您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何况还有皇后娘娘给您撑腰呢,这件事,您就当做不知道好了,您若真要追究,最后吃亏的也只能是自己。”
就算风连晟是特意来找褚浔阳的,两人也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并没有真的逾矩。
别说华思悦还没有正式过门,就算她已经是太子妃了,要为了这样捕风捉影的事拈酸吃醋,最后受埋怨的也只能是她自己。
华思悦不傻,这其中利害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提陈皇后还就算了,想着陈皇后前面对褚浔阳的热络劲儿,心里就越发的不舒服。
“走吧,母亲和妹妹他们应该也快到了,我们过去看看!”勉强压下一口气,华思悦道,拿了帕子去擦手上的海棠花汁子却怎么也擦不净,正在烦躁的时候,就听身后的另一条小径上有人在低声的议论。
“你没看错吧?真的是太子和定国公主一前一后的走出来?”一个沉稳的女声道。
“是呢!就在前面那条小路上,本来是太子殿下先过来,奴婢还纳闷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呢,可是没一会儿,定国公主也带着丫头出来了。”另一个声音有点怯懦的小声道。
“应该只是凑巧遇上了吧!”沉稳的声音道:“今天这宫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那会儿在太后娘娘那里,听说太子殿下是和华小姐一道过来的,不要疑神疑鬼的揣测主子们的事,再嚼舌头,当心我掌你的嘴。”
“是!”怯懦的声音赶紧说道。
女人多的地方,就少不了这样口头上的是非。
华思悦本来也没当回事。
看到是良妃一行从那小径上缓缓而过,她手上沾了脏东西,唯恐失仪,就只能继续躲着等这一众主仆过去。
良妃身边的大宫女训斥了那个传话的小宫女,就打发了后面跟着的几个人去准备些东西送到前面的亭子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两个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良妃叹了口气道:“说起来那华家的二小姐也是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