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我的话!”褚琪晖仍是没让她把话说完,冷冷道,“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再出府,你也不要再去见苏皖,不管是南河王府还是苏家的事,都和我们无关,你也不要掺和。”
褚月妍被他冷硬的语气喝住,不安的捏着衣摆却是欲言又止。
褚琪晖已经不想多言,径自背转身去。
褚月妍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踟蹰良久,最终也是没能说什么,一跺脚心有不甘的转身离开。
长林守在门口,连忙敛神:“郡主慢走!”
褚月妍沉着脸哼了一声,却是头也不回,直接快步奔出了院子。
长林方才就一直守在门口,书房里的动静自是听的七七八八。
思忖着看了眼褚月妍的背影一般,他便是回头看向门里,试着道:“殿下,小郡主的脾气倔,需不需要属下安排人手过去看着——”
褚琪晖说是不准褚月妍再出门,褚月妍可不见得就会照办。
褚琪晖站在那里没动,面对大门口的只是侧身的一个影子,脸上的神色隐在缓缓降临的夜幕之下极不清晰。
闻言,他却未语,只是缓缓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不管?
还是由着褚月妍背地里去和苏家兄妹纠缠?
长林的心里顿时冒出一片彻骨的寒意,眼睛瞬间瞪的老大。
褚琪晖沉默良久才转身一步一步朝大门口走来。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全黑,他的面部轮廓也随着逐渐逼近的脚步点点呈现清晰。
面孔还是那张面孔,儒雅而清俊,但是眼底神色却带着长林看不懂的阴冷和暗沉。
他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行过长林身边。
长林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让,他却突然止了步子,抬手轻轻压在了长林肩上,惨然一笑道:“不管怎样,褚浔阳还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本宫,不能做叫父亲心寒的事。”
因为他不是嫡子,所以如果让褚易安厌弃了他,那么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如今他唯一的依仗,唯一比褚琪枫出彩的地方就是占据了太子长子的这个位置,一旦激怒了褚易安,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长林的心中又是抖了抖——
他不想为此而激怒褚易安,所以选择作壁上观,但是却让褚月妍去出头?
这便是要舍弃褚月妍,将她推做铺路石了?
到时候就算东窗事发,褚易安再怒,也不能迁怒于他,因为他劝过了,也警告过了,一切——
都是褚月妍自作主张!
是什么人说皇长孙的性情敦厚温和的?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皇室之家所有人的血液里都不容许有这样的弱点存在吧?
“是!”长林垂下眼睛,重重的应下一个字。
褚琪晖于是举步跨了出去。
时间回溯。
锦画堂里,褚浔阳见过褚琪晖之后就直接回房,一声不吭的坐在了榻上。
那张睡榻是摆在向东的窗口,正对花园,窗子刻意开的低了些,平素坐在这里,无论是对弈还是看书,都能顺带着赏花观景,即便是最无聊的时候,褚浔阳也习惯于趴在那窗口看着外面的园子想事情。
然则这次反常,她随意的往那里一坐,再就一动一不动,手边搁着的书本和花绷子也全都视而不见。
外面的天气晴好,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屋子里的气氛就莫名让人感觉出几分肃寒的冷意来。
“郡主——”青藤谨小慎微的开口,神色之间再不复平日里嬉笑怒骂的模样,一句话斟酌了许久才问出口,“您——生气了?”
以前的诸多事情,褚琪晖就算是做的再过分,褚浔阳也看的很淡。
可是这一次——
无可否认,就连青藤也能感觉到她浑身沸腾而起的冷意和杀意。
褚浔阳抿抿唇,神色之间没什么改变,想了一下突然道:“你看看青萝在做什么,如果没事的话,就叫她来见我。”
“是!”青藤应了,小心翼翼的又瞅了眼她的神色才轻手轻脚的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回转,却还是她一个人。
褚浔阳挑眉:“青萝不在?”
“她出府去了,应该为着郡主之前的吩咐。”青藤道,“郡主若是着急,奴婢这就派人去找她回来?”
“不用了,等她回来吧!”褚浔阳摇头,“你也去忙你的事吧。”
“嗯!”青藤点头,略带忧虑的又偷偷瞄了她一眼方才退下。
褚浔阳的目光不经意的微微一瞥,瞧见手边放着的花绷子,捡起来又觉得心绪不宁,遂又放下,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前院褚易安的书房。
褚易安手中总揽着户部、刑部和礼部,又需要协助皇帝处理一些政务,白天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宫里的。
褚浔阳这一趟过去,他果然也是不在。
“参见郡主!”院子里把守的侍卫都知道褚易安对她没忌讳,故而也没拦着。
“嗯!”褚浔阳略一颔首,径自进了书房。
在某些方面,褚易安的喜好和她相同,都喜欢简洁明亮的布局,这间书房里的取光角度极好,一张宽大的桌案,数个高大的书架立在墙边,古朴之中透着大气,却唯独欠缺着奢华的作风,让人觉得会配不上他一国储君的身份。
褚浔阳这日的心事沉重,漫无目的的在屋子里走过一遍,几乎将这屋子里的每一件摆设都逐一摸了个遍,最后想了想,还是开启暗门进了书房下面的密室。
这间密室设在地下,前世的时候褚浔阳也只是年少贪玩的时候跟着褚易安进去过几次,后来随着年岁增长,好奇心也不那么重了,也就没再当回事,直至最后一次——
阴错阳差,褚琪炎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要将她囚困此处。
下面密室的布局比书房还要简洁,与其说是一处密室,倒不如说是一处秘密书库,里面几乎占满了三面墙壁,都竖着高大的书架,上面满满当当的摆着各类典籍,小到游记话本,大到史典兵书,琳琅满目,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