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是个活泼开朗的丫头,而青萝因为是暗卫出身,性子就偏冷。
其实褚浔阳看得出来,是自从当初死里逃生了一回之后,青萝的性子便隐约的有些变了,大约也是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才额外的敏感些。
褚浔阳总觉得在这件事上对她不住,就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能说拓跋云姬对这些背叛无所谓,可是她能这快的下定决心采取行动,这起码说明——或者她对那个男人的用情还不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再或者,她本身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真正想要染指王廷的人,其实是青狐,是卡塔父子!
这件事,是从除夕当夜,拓跋云姬就已经洞悉了的。
那个时候,乌兰要出去和人接头,为了利用那个大夫遮掩身份,她不得不早早离开了帐篷,不管她是要去见谁,应该都可以速去速回。可是因为拓跋云姬那天的心情不好,卡塔世子是一直和她形影不离,直到很晚才离开的。
所以不得已,乌兰就只能一直隐匿身份在外面等机会,见过他之后才回去的。
如果拓跋云姬能稍微的再笨一点,也许就不会想到这一点,因为卡塔隐藏的真的很好,哪怕是和她说话时候那种明亮爱慕的眼神都可以乱真。
可假的就是假的!
但凡是他的心里真有一点点的在乎她,也不会和乌兰一起设计想要杀死她了。
“其实说起来,我反而应该庆幸,这个时候生出异心的人是青狐部落,如果不是遭遇了亲人和爱人的双从背叛,拓跋云姬也不会铤而走险的答应同我合作。”叹了口气,褚浔阳道:“一个女人的心能有多大?但凡是拓跋淮安能对她再好一点,也或者——甚至于卡塔有意染指王廷,好好的哄哄她,在拓跋淮安的真面目被揭开之后,她都有可能会站到他的阵营里去助他一臂之力的。可偏偏——”
这两个人,都小看了一个女人的力量。
拓跋淮安自大,只当她是个无足轻重的傀儡,随意操纵利用,而卡塔——
更是只当她是一块绊脚石。
正是这两人的无情,推了拓跋云姬一把,将她内心所有的力量就激发出来,以至于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
“乌兰的事情,消息现在应该已经传到了卡塔世子和青狐族长那里了,他们会有所行动吗?”青萝问道。
“暂时不会!”褚浔阳道:“大局面前,就算失去一个儿子或是孙子,他们也还不至于自乱阵脚。但是无可否认,这根导火索已经点燃了,接下来——便是得要本宫再加一把火,再推他们一把了!”
褚浔阳说着,眼中就泛起幽冷而诡异的光芒。
她说着一顿,转而对青萝道:“之前你说卡塔跟着王军出征在外,但是青狐族长却称病找了借口留在王廷的是吗?这个消息确定没有错?”
“是!”青萝点头。
“那就好办了!”褚浔阳莞尔,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来,转身往城门楼下走。
青萝快步跟上,想着还是不很放心道:“不过公主,说真的,云姬公主她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就算现在她走投无路,被拓跋淮安和卡塔逼着起来自立门户,但是将来,您真要她执掌漠北,她能行吗?”
在漠北的内斗中,拓跋淮安取胜,拓跋云姬仍是一枚不受重视的棋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再度利用抛弃。
而卡塔如果事成,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是真的走投无路,被逼上梁山了。
但是说到底,她就只是个女人罢了!
“如果她有野心,那就和拓跋淮安没什么区别了,我大费周章的推她上位,最后所得也不过是她休养生息过后的一场背叛。明知道会被反咬一口,我又为什么要去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褚浔阳道,却是不以为然,下了城楼,她又止步,回头看向了青萝道:“所以她没有野心是好的,但同时她足够聪明,知道同我合作来为她自己赢得最大的利益。”
“话虽这样说,可就算拓跋云姬她现在还没有野心,那么等她真的坐上漠北女王的宝座之后,享受到了权力带给她的便利和好处——人心难测,公主真的有把握,她就能够永不背叛吗?”青萝怎么想都还是觉得不放心。
褚浔阳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青萝见她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她既然不想多说,也就没再多问。
褚浔阳回到自己在洈水城下榻的宅子,直接就进了书房,提笔写了封信让青萝去送给在前线驻守待命的朱远山,然后才回房睡下了。
次日休战一天,双方人马自己整顿,并且补齐补给。
拓跋淮安浓眉深锁的坐在王帐之内研究桌上的地图。
之前遇伏受伤,为了方便伤口上药,他的袍子就只是披在肩上的。
彼时他单手撑着额头,盯着那副地图静坐,已经足有两个时辰。
虽然之前做好了各种的打算,他却从不曾想到这一场战争开局就是这样的局面,几乎是一边倒的被对方打压限制住了。
而他现在内忧外患,这处境,着实不妙,最可气,昨天打了一整天,可是从头到尾,对方的主帅都没有正面站出来。
这样强势又狠辣的攻击力度,如果不是因为确定褚琪枫人在京城,而褚琪炎则是很不幸的命归黄泉,他几乎就要判定,西越此次出兵的主帅,就是那两人之一了。
“王上,您的药煎好了。”拓跋淮安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外面刚好一个小兵端着一碗药走进来。
拓跋淮安接过去,闻到那药味就更觉得浮躁不安了起来,抓着药碗的手不觉的紧了紧,最后便是大力的将那药碗砸了出去。
旁边就放着兵器架子,药碗砸在上面,立刻四分五裂,药汁溅的到处都是。
“还没查出来西越的主帅何人吗?”拓跋淮安气急败坏的怒声道。
“没!”那小兵脱口回道,不想话才出口,突然就神情惊骇指着旁边的兵器架子道:“王上,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