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邑和崇明帝又不是亲兄弟,再有那些往事的隔阂,长久以来,他都闲散度日,对崇明帝母子敬而远之,这些事,所有人都习惯了。
风连晟的唇角玩味的勾起,突然想起了什么,就睁开了眼,扭头看向李维道:“对了,之前不是说老四暗中怂恿礼部向父皇谏言要给褚浔阳修建公主府的事吗?这事儿还没提上议程?”
“最近礼部都在忙着筹备新年的各种庆典,还没有正式跟皇上提起,不过这两天过了了,他们应该就会有所动作了!”李维回道。
风连晟听了这话,又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风乾也算是有眼光的,这就想着要巴结拉拢荣烈和褚浔阳了。
“殿下,此事——您不准备阻止吗?”李维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解的皱了眉头,“不管怎样,让四殿下和荣家的人走的近了都不是什么好事,就算荣家少主手里目前没有实权,可是您和浔阳公主之间是早有些不愉快的,其中关系,是不是得要想办法修复一二。总不能平白的让其他人得了便宜。”
“老四就算是想要拉拢,这马屁拍下去,也得看人家领不领情呢!更何况他说要建公主府,本宫若是出面搅黄了,那就成了给自己拆台了,他想做,就让他去吧!”风连晟道,并不以为意。
“可是——”李维心里着急,总觉得他这样凡事都不积极的态度要不得。
“行了,这事儿都别提了,我懒得管!”风连晟却没叫他说完就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他的目光闪烁,眼中忽而透出几许狡黠的笑容来,道:“不过你猜褚琪枫父子会给褚浔阳的嫁妆是什么?”
“西越国主对她那般宠爱,嫁妆也必定丰厚无比的。”李维随口回道,明显没心思去计较这些和大局无关的琐事。
风连晟笑了笑,也没再继续多说什么,重新闭了眼。
漠北。
拓跋淮安的王军是在大年初二的晚上重回草原,抵达王廷的。
拓跋云姬得到消息,确定了他的行程,就赶紧带人连夜奔波十里,到草原边境接应他。
她来的较早,带着几个族长,在寒风中站了小半个时辰,一直冻到脸颊都麻木了,才听到远处闷雷一般稳健而雄浑的马蹄声。
“是王军归来了!”阿木尔在旁,有些兴奋的说道。
“我先去看看!”拓跋云姬也露出愉悦的笑容,几乎是等不得的,清喝一声,就策马迎了过去。
拓跋淮安当初带走的王军足有五万,在北疆的战事中有所消耗,现在回来的并不足四万。
这个伤亡数字,较之于西越和北疆的本土士兵,并不算大,但因为胜负未分,在没拿到任何好处的前提下,这结果多少是有点不尽人意。
所以归程上,拓跋淮安的情绪并不太高涨。
“五哥!”拓跋云姬隔着老远打马迎上去,后面跟着几个族长和同来接应的两千王廷守军。
“停!”拓跋淮安收住马缰,抬手一拦。
后面的人马齐齐止步。
“五哥你总算平安归来了,我一直都很担心你!”转瞬拓跋云姬已经奔到了拓跋淮安跟前,她的神情愉悦,说着眼中就有盈盈泪光闪动。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孩子气了!”拓跋淮安道,语气有点冷淡。
“恭迎王上重回草原!”后面跟来的王军齐齐振臂高呼,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其实这一路走下来,拓跋淮安的心里一直都不十分安稳,直到这一刻,踏上自己的土地,见到自己的族人,这才找到了真实的归属感。
他暗暗松了口气,抬起手臂,刚要说话的时候——
黑暗中,映着火光,突然有一道寒光激射,从斜对面朝着他胸口的位置呼啸而至。
因为所有的漠北族人都处于极度的兴奋的情绪当中,欢呼声盖过了一切,一片人头攒动中,待到有人发现的时候,那暗箭已经刺透黑夜,直逼眼前。
“有刺客,快护驾!”有人慌乱的大声尖叫。
眼见着那暗箭就要射入自己的胸口,拓跋淮安不由的勃然变色,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路长途跋涉,是万也不曾想到,这一刻,等在这里迎接他的会是这样的一个险局。
千钧一发,他唯一的反应就是当机立断的要弃马躲避。
可这样一来,当着所有族长和这么多族人的面,他势必威信扫地。
漠北本来就是个野性的民族,一旦他的威望受到损伤,那么就很难服众了,日后在弹压其他部族的事情上就不会再那么顺利了。
拓跋淮安暗恨,这么一犹豫,动作就迟钝了一瞬。
而就只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已经断了他最后逃生的机会。
眼见着是要被射下马,紧要关头,忽听到拓跋云姬大叫一声“五哥”然后就直接闪身扑了过去。
拓跋淮安没有防备,直接被他扑下马,两人双双摔在地上。
“王上!公主!”阿木尔嘶吼着,带人赶紧飞扑过来。
拓跋淮安利落的扶开跌在他身上的拓跋云姬,翻身坐起,抬手往侧前方的方向愤然一指,怒声道:“去那个方向,给我追!”
“快去!一定要抓住人,生死勿论!”阿木尔大声道。
拓跋淮安已然恼羞成怒,拍打着身上草屑爬起来。
“云姬!”后面同来卡塔世子见到拓跋云姬坠马,后一步也跟着奔了过来。
拓跋云姬歪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方才那一下,她虽是把拓跋淮安撞下马了,但到底最后关头也没能完全避开,那支暗箭刚好射中她的肩膀。
卡塔世子目赤欲裂,紧张的将她扶起来,道:“你受伤了?怎么样?严不严重?”
拓跋淮安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拓跋云姬这是替他挡了箭了。
他的脸色略显尴尬了一瞬,从卡塔世子手里接过了拓跋云姬的一只手臂,扶在了手里,沉声道:“还好吗?”
“没——我没事!”拓跋云姬疼的满头大汗,勉强出口的话却带着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