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琪炎的优点就是善于统筹大局,只肯毁人,绝不害己。
就如是她了解他狠辣决绝的手段一样,他对他们兄妹的心性手段也都十分了解,明知道这个局里面会给他们可乘之机,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样的事?
褚琪枫稍稍抬眸看了她一眼,再一想到褚琪炎,眼中就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冷意,不过那情绪变化的很快,等到褚浔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唯恐她会看出端倪,褚琪枫赶忙收摄心神道:“其实这件事要解决也快,完全不必等到去南华的信使回来的。”
横竖结果都一样,就是现在推一个凶手出来也无伤大雅。
“快刀斩乱麻固然是好,也能防范着褚琪炎的小动作来搅局,可是——”褚浔阳沉吟,认真的权衡再三,还是摇头,“我还是想要知道此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就算他没达到目的,也总得要把他揪出来才能放心,还是等着吧,等南华那边的信使回来再看看,没准——会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褚琪枫其实和她的想法差不多,就算那人这一次的计策没能影响到他们,可是他隐在暗处,不揪出来,以后没准随时还会被捅一刀的。
“那就等等看吧!”
此后整整半月,倒是风平浪静,再没有起任何的风波。
褚琪枫命令刑部的人把驿馆里的西越仆从挨个查问了,没有拿到任何的线索,而同样,刘侍郎被限制在驿馆里无事可做,利用这段时间也把他驿馆里的人逐一排查了一遍,同样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半月之后,派往大郓城禀报此事的信使回归,同来的——
还有崇明帝重新委派的使臣,人选有点出乎意料,竟然是镇国公荣程昱,延陵君的亲祖父。
因为南华朝中要员在这里被杀,这段时间满朝文武都分外紧张,唯恐崇明帝震怒,会就此翻脸。
现在北疆和漠北联手,对朝廷北方边境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一旦再和南华起冲突,那就麻烦了。
因为对南华而言,这也似乎的确是个趁火打劫的好机会,所以这段时间就有些人心惶惶的。
只是出人意料,荣程昱的到来,却是彻底化解了此次危机,因为崇明帝并没有追究西越方面的责任,只是非常愤怒的表示,一定要拿住凶手,要一个水落石出。
而荣程昱的到来,又意味着要继续商讨两国联姻一事。
这日褚易安于宫中设宴款待荣程昱一行,场面上已经很有些见亲家的意思,满朝文武俱都欢欣鼓舞,宴会的气氛空前的好。
而同时驿馆后院一处偏僻的下人房里,却有两个男人在压低了声音争吵。
“主子只叫你做做样子,毁掉镇国公府和西越的婚事就好,谁叫你自作主张毒杀葛翔的?他可是当朝一品的要员,现在陛下震怒,勒令一定要彻查此事,揪出凶手,你这次惹了大麻烦了。”一个穿着侍卫服的中年汉子恼怒的低吼。
对面佝偻着腰身,穿一身半旧下人服饰的男人低垂着脑袋,惶恐又紧张的解释:“当时红梅遵照吩咐对西越太子动手,佯装行刺,可是对方没有中计,根本就全无取消联姻的意思,眼见着功败垂成,小的也是一是立功心切,这才——”
那人使劲低垂着脑袋,卑躬屈膝,完全看不清脸,声音却沙哑的跟风车一样,落在耳朵里,让人觉得十分难受。
“蠢货!”中年汉子一巴掌将他掀翻在地,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大声,怕惊动了人,恶狠狠道:“你也不想想,葛翔死了,这就是公然打了陛下的脸,陛下龙颜大怒,就算真的驳了荣家和这边连联姻的打算,以后这机会还会给别人吗?”
那人摔在地上,这才露了脸,却竟然右半边的脸上整个是一片连绵在一起的疤痕,灯光下,皮肉翻卷,分外恐怖。
“是——是小的糊涂!”他痛呼了一声,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只是告饶。
那中年汉子还是气不过,又狠踹了他两脚,压抑着声音不住的咒骂教训。
那疤脸的汉子只是受着,并不反驳。
那人拳打脚踢的冲他一阵折腾,直接踢的他缩到屋子一角,抱着头,不断的告罪。
中年汉子看着差不多了,眼中突然浮现一抹厉色,伸手要去腰后摸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屋子的开门声。
这里的下人房,都是紧挨着的,一旦有什么动静,隔壁有人的话,肯定瞒不住。
虽然一定要在萧澄昱查到这人之前将他灭口才行,但如果为此就先暴露了自己,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不得已,中年汉子略一权衡,只能是愤恨的撤了手,想着来日方长,就又踹了那人一脚,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好在是还有点儿用出,没叫人发现了你。后面仔细着点儿,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说完,急匆匆的转身奔了出去。
破旧的房门被大力撞击震落了不少的灰尘,缩在角落里的疤脸人爬起来,却是身姿利落的拍了拍身上泥土,竟然腰板硬挺,神采奕奕,再无半分之前怯懦又卑微的模样。
只不过他那眼神却不太对劲,眼中神情冰冷而诡异的冷冷说道:“想杀我灭口?今天谁死,还不一定呢!”
而又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自言自语一样,紧跟着外面就听那中年汉子惨叫了一声。
疤脸人眼中闪过一抹得逞一样幽冷又疯狂的光芒,转身利落的就要打开后窗翻出去,不曾想用力推了一下,竟然没能将那窗户推动。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中突然笼罩了极大的危机感,然后紧跟着就是背后一凉,一股冷风灌进来,身后房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那人惊慌失措的回头,冷风吹的屋子里唯一的油灯一明一灭,那种极端诡异的光亮中,却是褚浔阳笑吟吟的带人走了进来。
那疤面人的瞳孔一缩,短暂的惊慌过后到底也是不甘心束手就擒的,下意识的回头,直接一掌向那扇窗户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