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松一口气,才要引着她往里走,却忽而听那屋子里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啊——”
然后紧跟着一阵乒乓乱响,像是桌椅摆设被撞翻的声音。
那小厮一愣。
映紫已经抢着上前,不由分说,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子里,褚月歆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锁在床榻一角,神情惊恐的盯着屋子里的某个方位。
而她的婢女则是跌坐在地上,手中颤抖不已的还抓着半个巨大瓷瓶的瓶口。
那瓷瓶碎了一地的瓷片,郑文康横躺在地,仰面朝天,手脚不住抽搐了两下,却再没能爬起来。
他脑后大片的鲜血缓缓蔓延开来,将地面上素白瓷片染红。
“世子爷!”那小厮一声惊呼,普滚尿流的扑进去,一把将他拉过去,是了他的碧玺之后,更是面色惨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又是一阵骚乱,却是郑嫣闻讯带着家丁婆子赶来看状况。
“大小姐!”那小厮见了她来,立刻嚎啕大哭了起来,“世子爷死了!被——被他们杀死了啊!”
郑嫣如遭雷击,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踉跄着一步后退,面目正你跟的看向了褚浔阳道:“你们杀了我大哥,来人,给我拿下他么这些凶手。”
郑家的家丁立刻就要上前。
“来人!”褚浔阳当机立断的也是一声断喝,“郑家的人大逆不道,公然就喊打喊杀的要对本宫不利,还不护驾!”
她的面色极为平静,并不见一丝一毫的怒气,但只就眉尾一挑,那一个桀骜轻蔑的眼神就先看的郑嫣心里剧烈一抖。
她的脸色白了白,强硬的梗着脖子道:“我只是要为我大哥讨要一个公道。”
“可本宫看到的,就只是你整家人大逆不道。”褚浔阳道,会给她一分一毫的余地和让步才怪。
她的声音冷彻刺骨,说话间就是突然抬手一指门口站着的郑嫣,字字清晰道:“平国公郑家,设计掳劫我二姐,意图不轨在先,又引诱本宫到此,意欲对本宫不利,其心可诛,马上给本宫把这乱臣贼子拿下。”
映紫一挥手,侍卫们马上就涌了上去。
郑嫣的眼睛瞪得老大,只抓着衣领仓惶后退,一边脱口道:“你胡说什么?谁要大逆不道?你这是欲加之罪!”
褚浔阳冷嗤一声,下一刻已经冷蔑的将视线移开。
郑家的这个庄子上,虽然因为最近郑嫣在这里休养而二外加派了人手保护,但也有限,更遑论褚浔阳身边的人都是褚琪枫一手培植出来的精英人物。
百余侍卫齐刷刷的亮了兵刃。
郑嫣虽然急怒攻心,更是为了兄长的死愤恨不已,却再不敢对褚浔阳不敬。
郑家的家奴全数都被按下了,郑嫣方才费了好大的力气暂且稳定了情绪,看着褚浔阳道:“公主,方才臣女一时失态,并非有意冒犯,请您不要误会,我并非存心忤逆您,只是因为我哥哥的事,一时激动。”
“一时激动就能对我家殿下喊打喊杀的吗?”青萝冷声说道:“你郑家人当真是好大的体面规矩,且不说平国公世子的死和我们殿下半点关系也无,就算真有什么干系——又几时轮到你郑家的奴才耀武扬威的来问罪了?”
褚浔阳今时今日的身份已经大不相同,以往褚易安就是再宠她,她也只能说是东宫的人,可是现在——
才真真说是“宠冠天下”也不为过,她身后倚仗的背景,不再是褚易安,而是整个西越的皇室。
只要有人说错了一句话,她要追究,都是顺理成章的。
郑嫣这段时间遭受的打击太大,再加上方才啊一时情急才会忘了对方的身份已变,此刻便是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褚浔阳漠然的扫了她一眼,直接道:“方才的事杜大捕头你都亲眼目睹了,该怎么做,还需要本宫再吩咐你吗?”
杜长明黑着一张脸,只咬着牙躬身应诺,“是!”
然后才缓和了语气对褚浔阳道:“卑职带来的人手不够,借殿下几个侍卫,将这些人押回衙门问罪。”
郑嫣之前的举动虽然过激,但是事出有因。
虽然褚浔阳要追究她,不是空穴来风,但如果换个角度来说,其实倒也不必闹的这么僵的。
“嗯!”褚浔阳淡淡的应了声,请挥下一下手。
“带——”杜长明沉声喝道,可是话音未落,郑嫣见褚浔阳这是要和她来真格的,便再也顾不了许多,连忙扯着嗓子嚷道:“浔阳公主,方才是臣女一时失态,冒犯了您,您要追究臣女的罪责臣女无话可说,但是——”
她说着,忽而目光一厉,满是怨毒的霍的抬头朝屋子里看去,“众目睽睽之下,我兄长被二公主所杀,难道您还要包庇她?臣女不服!”
屋子里,那小厮守着郑文康的尸首,正兀自哭的悲痛。
褚月歆还满脸惊惧之色的缩在床榻一角,瑟瑟发抖。
褚浔阳侧目看了郑嫣一眼。
郑嫣自知在劫难逃,索性脖子一梗,也是怒气冲冲的回望过来。
褚浔阳没说什么,只款步踱进门去。
“公——公主!”跌在地上的婢女碧水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被烫了一样赶紧丢了手里的半截瓷瓶,匍匐在地,涕泪横流道:“请殿下替我家公主主持公道,方才——”
“是你失手打死平国公世子的?”褚浔阳却是没叫她说完就已经漫不经心的开口打断。
碧水的情绪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本来正预哭诉郑文康的不是,这么被她一阻,便像是被人突然掐了脖子一样,一时哑然,倒是愣住了。
褚浔阳站在门口,刚好遮了屋外阳光,影子打下来,落在碧水的身上,碧水突然心里一抖,打了个寒战之后连忙道:“奴婢不是有意的,方才——”
“杀人偿命!”褚浔阳道,居然再次果断的出言打断她的话。
这一回,碧水是真是觉出不对劲了,一颗心突然砰砰乱跳,连忙就要解释,“殿下,您听奴婢说,方才是因为平国公世子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