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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堡

回了客栈,若云来来回回的在房中度着步,大约过了有一顿饭的功夫,叫过汉文道:“送一张名帖到燕荣山庄,请少庄主明日正午到‘醉仙楼’一聚。”若尘正想找个机会认识他,一听对方来请,欣然应允。

翌日,若尘到时若云早已在楼上的雅间等候多时,起身抱拳行礼说道:“燕少庄主,扬州龙林恭候多时。”

“龙公子,久仰大名啊!”

“少庄主口中的大名应该是指我的挥金如土吧!”若云笑道。

“不仅如此,能与莫家堡的公子几天之内便形影不离的恐怕也只有您一位了。”

若云奇道:“怎么,他很难相处吗?我倒觉得还可以。”

若尘笑了笑,不再做答,问道:“龙公子邀在下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若云起身倒满酒又道:“早就听说洛阳的燕少庄主文武双全,风流倜傥,此次来洛阳赏花是假,与您结交才是真,只是一直没有很好的由头,不得已只好冒昧的投了一封拜帖,望少庄主见谅。”

“龙公子过谦了,在下也很愿意与您交个朋友。”

“既是交朋友我就想多说几句,我是个生意人,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经历过不少事所以眼睛毒的很。此番一进洛阳,我就感觉这燕荣山庄与莫家堡的关系不一般,我希望少庄主千万不要因为我和莫名走的很近而对在下心存芥蒂。”

若尘没想到眼前的公子会直言不讳的说出这番话来,诧异间又不得不佩服的说道:“龙公子的坦诚令若尘汗言,若尘还真这么想过。”

“那现在呢?”

“龙公子能开诚布公,我若做不到岂不让人笑话,喝了这杯,你我便是坦诚相待的朋友。”若尘起身举杯,诚挚而言。

宴席后,而人离开“醉仙楼”缓步而行,边走边聊。汉文、秦武和长平跟在身后。突然数点寒光伴着劲风向五人后心打去。耳听的寒气越逼越近,这瞬间若云已经翻转了无数个念头:躲还是不躲?躲了,自己的身份定会令人生疑,不躲就只有硬生生的接了这暗器,到时会有什么后果,只能听天由命。汉文等人边躲边叫,“公子小心。”若云把心一横坦然回头,暗器正中右胸,若云闷哼一声倒卧在地,众人围拢过去,若尘扶起若云道:“长平快追。”汉文和秦武也要去,若云一把抓住汉文手臂颤声道:“你留下。”汉文知道若云的心思遂留了下来,二人将若云带回客栈,若尘要去请大夫,若云拦道:“不用了,文山就可以帮我。”汉文点点头道:“少庄主,您先去外边等等吧。”

若尘出去后,汉文低声问道:“小姐,我该怎么办?”

“去……去行李中……把……把金疮药拿来。”

汉文将药膏调好敷在白布上,若云道:“替我把刀拔出来。”

汉文面露难色,要拔刀就必须解开若云的衣襟,这是万万不行的,可若不取出若云只怕凶多吉少,权衡再三,汉文上前一步道:“汉文冒犯了。”若云微阖双目。汉文轻轻揭开若云衣襟慢慢褪至肩下,雪白的肌肤上暗红的鲜血触目惊心。汉文的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右手握住打柄颤声道:“忍着点我要拔刀了。”若云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汉文深吸一口气,拔刀敷药一气呵成。若云受痛惨呼一声唇间渗出丝丝血迹。床栏破碎,碎片刺入若云的掌心。汉文包好伤口,伸手擦去她唇边的血迹,取出一枚银针挑除若云掌中的刺。若云的手每抖一下,汉文的心便会跟着颤一下。若云忽道:“汉文,你哭了。”

汉文没有否认,红着眼睛道:“我真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想到你会为了取信于旁人而不闪不避,如果我能想到这一点,是万万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的。”

若云勉强笑笑道:“汉文,你的心思我明白。去请他进来吧。”

汉文用衣袖擦擦眼睛,打开了房门,若尘双眉紧锁关切的问道:“伤的重吗?”

汉文道:“还好,未伤及要害。”

说话间楼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长平和秦武闯了进来,若尘问道:“怎样追到了吗?”二人摇摇头。

若尘道:“今天算了,以后的事就交给我吧。”

秦武关切的问道:“公子,你的伤怎样了?”

“无妨。”

若尘拾起放在桌上盘中的那把飞刀看了半晌道:“龙公子,你在洛阳可有什么仇敌?”

“刚来洛阳没几天,朋友都少的很,又怎么会有仇敌呢。少庄主为什么这么问?”

“我感觉刚才的事是冲你而来,击向我们的飞刀力道不大极易躲开,可是从这把刀上的血迹看,刺入你体内两寸有余,所以我觉得是冲你而来。既然你说在洛阳没有仇人,那么可不可能是你我的结交惹恼了某些人,想要给你一些警告呢?”

“与谁结交是我龙某的事,就算这真是警告我也决不会放在心上,等我伤好了,必定还与少庄主欢饮畅谈。”若云的呼吸略显急促。

汉文道:“少庄主,我家公子身受重伤,不宜多说话,今天的事还是过些时候再说吧。”

若尘闻言起身告辞说道:“龙公子,你静心养伤,这件事燕某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若尘走后,若云道:“我想好好的睡一觉,若是莫名来了,就挡在门外。”

“是。”

若云困倦的闭上了眼睛,汉文上前放下了床幔。不出若云所料。一个时辰后莫名急匆匆的赶来,问道:“我听说龙兄受伤了,伤的重吗?”

汉文冷冷道:“还好,总算性命无碍。”

“我去看看他。”说着就要推门进屋。

汉文伸手一拦道:“莫公子,我家公子伤的很重,需要安心静养,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他。”

秦武道:“莫公子,您还是请回吧,我这位哥哥脾气倔的很,他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莫名看看面罩寒霜的汉文又看看一脸戏谑的秦武道:“好,那就等龙兄醒来后转告一声,莫名曾来探望。”秦武点点头。

莫名走后,汉文道:“这件事十之**与他有关,要么是为了警告,要么是为了查探虚实。倘若日后让我找到了些微蛛丝马迹,我决不放过他。”一向沉默老成的汉文眼中第一次射出两道凶光,秦武一惊,与汉文生活二十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恐惧和不安,他害怕有朝一日汉文会用这种眼光来看自己。

傍晚时分,若云醒了一次,喝了点水。汉文取过纸笔依若云口述写了张药方交给秦武去抓药,自己则坐在桌旁守护着若云,每次若云睁开眼都能看到汉文正襟危坐的样子,心里颇觉塌实,待秦武把药熬好,服侍若云喝下,若云沉沉睡去。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的午后,醒来时屋内空无一人,试着动了动,伤口已不似昨天那般疼痛,遂缓缓起身披衣出了房门,客栈小二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道:“龙公子,您醒啦?需要什么您尽管吩咐。”

“和我同来的两个人呢?”

“您身上有伤,先回屋坐下,我慢慢跟您说。”

若云回屋后,小二说道:“您的两位保镖刚刚被燕少庄主的人找了去,临走时吩咐小的注意您的情况,您要是有什么事就跟小的说。”

“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清楚。”

“走了多久了?”

“有一个时辰了吧。”

若云心中犯起了嘀咕:二师兄找他们俩应该是为了我受伤的事,倘若已经查出了是谁干的,凭汉文的脾气他定会折腾个翻江倒海,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倘若是莫家堡,他一定会吃亏的,还可能因此僵化与莫家堡的关系,于今后行事不利。想到此,若云道:“小二,等我换件衣服,你陪我去找他们,我担心会出事。”

“可您这身体……”

“无妨。”若云回房换好衣服,二人先去了燕荣山庄,若尘一听来得是龙林慌忙赶了出来急道:“龙公子,大伤未愈怎可到处乱走,如果有什么事差人来通知一声就是了。”

“少庄主,文山和武海在你这儿吗?”

“他们刚走一会,怎么没有碰到?”

若云心中不安愈盛,“少庄主,您是否已经查出是谁伤的我?”

若尘点点头道:“莫家堡。”

“糟了。”若云脸上显出焦灼之色,“他们定是去莫家堡兴师问罪了。”

若尘道:“可是他们离开时答应在下不贸然前往的,你别担心,我陪你去找他们。”

“不,少庄主不宜进莫家堡,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

“可你的身体……”

“我还支撑的住。”

二人到了莫家堡,汉文和秦武已和堡中侍卫打了起来,莫名站在一旁空着急却无可奈何。若云叫道:“文山。”二人双双回头见是若云心中一惊,奔过来道:“公子,您身上有伤,怎么能来这儿呢。”

“我若不来,你们还能完好如初的回去吗?”若云怒中带着关切。

莫名跑过来道:“龙兄,你的伤无碍吧?”若云没有理他,而是上前一步向莫堡主施一礼道:“扬州龙林见过莫堡主。”

“龙公子,您这两位手下是怎么回事,竟无端端的跑到我堡中来闹事。”

“他二人莽撞之处,在下替他们向您陪不是了,望您不要放在心上。”若云语音柔缓,隐隐有些虚弱无力。

“龙公子果然是谦谦君子,只是您这两位手下还需要好好管教一番。莫堡主顺水推舟将责任全推在了若云等人身上。

若云冷冷一笑道:“莫堡主教训的是,不知老堡主能否让在下将他二人带回?”

莫堡主轻捻胡须道:“这也是误会一场,几位就请回吧。”

“告辞。”

若云重伤未愈,这么半天早已力脱,一个踉跄向后倒去,汉文,秦武抢前一步将她扶住,只见若云面色苍白,神情委顿,明显是支撑不住了。莫名道:“龙兄,让府中的马车送你回去吧。”

若云强忍剧痛道:“莫公子,既然对在下不能真诚相待,那又何必如此殷勤,这声龙兄在下也是担当不起了。”言语间已露出不相往来之意。莫名一愣,他随即明白眼前的龙公子早已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只不过不愿与莫家堡为敌罢了,而自己却是即将失去这位朋友了。

若云虚弱无力的倚在汉文肩上,行至街角,长平突然窜了出来道:“龙公子,我家庄主担心你的身体,所以让在下赶了马车在此等候,请上车吧。”

“替我谢谢少庄主。”若云上了车倚在褥垫上心道:相别多年,二师兄的细致一点都没有变,可惜我已经不能光明正大的来体会了。想到此,心中一阵难掩的悲伤。

若尘早已在客栈中等候多时,见他们终于无恙而归总算松了口气,说道:“龙公子,你们若是再不回来,我可就要带着人马去莫家堡救人了。”

若云虚弱的笑笑,笑容中显出一种安心和淡定,若尘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内心深处那个最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触动了一下:这个人的眼中有一种熟悉的柔和和熟悉的坚毅,不免呆了。若云见他那样出神的看着自己,心中微微一颤问道:“少庄主,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你去莫家堡时心里有没有怕过。”

“怎么不怕,我怕自己去迟了救不了他们,更怕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

若尘诧异道:“你就不怕自己也陷在里面?”

“好歹和莫名相交一场,他总不至于看着我死吧,这也算是有恃无恐吧。”

“龙公子对自己的手下如此爱惜,怪不得他们会冲动的跑去莫家堡闹,在下越发觉得能做你的朋友实在是一种福气。”若尘双眼泛着喜悦的光华。若云知道他已经开始信任自己,相信不久的一天,他们将以另一种关系并肩作战。

若尘又道:“龙公子,你好好休息,改日再来探望。”说罢拱手作别。走到汉文身边道:“二位若是为你家公子好就请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等他伤好了再做打算,再莽撞行事恐怕连你家公子也要搭进去了。”

汉文道:“少庄主教训的是。”

若尘摇摇头道:“在下没资格教训二位,这只是提醒罢了。”|

若尘一走若云就闭起了眼睛,汉文和秦武就站在那里不说也不动,半晌,若云轻声道:“二位去休息吧,打了一架也该累了。”说话时若云的眼睛并未睁开。二人心下一惊,因为若云从未对他们如此客气,全然没有了彼此之间的熟悉和关切。汉文略带慌乱的看着若云道:“小姐,您……您别这么说,我们已经知道错了。”

若云突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瞪着他们,二人在这种逼视下手足无措,只听若云一字一顿的说道:“再敢擅自去莫家堡,我便死在你们面前。”话音虽虚弱但却是斩钉截铁,听的人无不心中一震。汉文几步跨到床边颤声道:“我们……我们今后再不离您左右。”

若云的眼神慢慢软了下来,双眼中只有关心而没有一丝责怪,只听她轻轻叹口气道:“如果你们真的出了事,我不知道除了拼个玉石俱焚我还能做什么。”这温软、痛心的话语让二人红了双眼。

汉文和秦武在没有离开过客栈半步,只要若云醒着,他们便不离左右。莫名来过多次,都被汉文挡在了门外。最后一次,莫名隔着房门说道:“龙兄,小弟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是你我若不见面这心中的误会有怎么说的清解的开呢。再过五天你的伤也该好了,小弟会从日出开始便在城外风雨阁等你,你若不来,我会一直等下去,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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