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白莲街上一片腐败的气息,到处是喝醉酒后倒在地上的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这样的场景日复一日的在这个地方上演。
很多人醒来后会发现自己躺在完全陌生的环境,运气好的可能是酒店,差点的可能是在某个单身汗的脏乱出租屋内,但最差的绝对不是出现在垃圾桶里。
“哎呀,你们是不知道,他们那算什么啊,小菜一碟。”这个在侃侃而谈的女人叫小美,说她是女人其实她才十七岁,但却早已混迹社会,是在酒吧里推销啤酒的。
“哦,怎么说啊?”这个一直追她的是酒保阿强,小美涂着紫色眼影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幽暗,涂着大红色口红,这幅打扮可以让人不怀疑她未成年的身份,“我醒来后发现身边躺了四个男人。”小美夸张的举着手指头说道,果然一群人都在起哄。
其实那不是最狗血的,最狗血的小美没说,后来她怀孕了。在医院里那四个男人大打出手,而最后,孩子不是医院流掉的,而是被打掉的,没错,被人打掉的。这是小美喝多了说的,她的眼泪把睫毛膏弄花了看起来很恐怖。
夜色下的LED灯管闪着五光十色的颜色,这就是玫1酒吧。
十二月的乌镇已经开始降温,街上很多人都开始在店门口的玻璃窗上贴上圣诞老人的贴报,绿色的圣诞树上也挂上了各种装饰品,节日的气息越来越浓厚。
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快步穿过街道,来到经常光顾的小吃店,老板娘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中年妇女,经常挂着和善的笑容,看着就很亲切。
“还是老样子吧。”看见老顾客老板娘笑着问道,我没说话坐在桌子旁,拿起纸巾慢慢的擦着面前的桌子。直到一碗面放到我面前,拿起筷子头也没抬的吃着。
“袁子马上该你喽。”负责后台的李姐看见我来大声的喊道,我只是点头没有回答。说是后台其实就是几张化妆桌和两个更衣室,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化妆了,看到我都摆手打着招呼。
“今天怎么样?”刚把包放下已经化好妆的小燕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盒牛奶递到面前,我抬头对她笑了笑,“还好。”
小燕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前面,“我先上台了。”我点头,拿起桌子上的化妆品开始往脸上抹,镜子里出现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在慢慢变化。
调整好话筒,拿起吉他轻轻拨动琴弦,我几乎隐在黑暗里,低沉带着忧伤的声音慢慢回荡在空间里。没错,我在酒吧唱歌,不是为了累计经验,不是为了以后能当明星,只是为了活下去。
圣诞节就这样来了,我像往常一样走在街上时却明显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大街上的商店都播放着圣诞歌曲,感觉空气里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息,我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那天是2004年12月25号,我第一次见到他。
“袁子,快些过来吧。”美娟在客厅里喊道,我笑着答应离开阳台,屋里已经被收拾的焕然一新,屋顶挂满了彩灯和绸带,一株大大的圣诞树上挂满了礼物,现在是在陆生的家里,此时一群人正在餐桌旁围着玩闹。
“嗨,看镜头哦美女。”美娟的男朋友李胜举着摄影机,他是一个专业摄影师,和美娟认识了很多年,一直吵吵闹闹的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但一直没去领证,用美娟的话说,男人都是追的时候当宝,追到手了当草。到手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珍惜。
“嗯,我十年前的愿望啊,我想想啊,好像是去环球旅行。”美娟大笑着对着摄像机说道,说完就拉着要逃的李胜,“你想干嘛?我告诉你,这是我许给我未来老公的,你要是跑了就算了。。”美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李胜连忙答应“别啊媳妇,你说干啥就干啥!”,美娟白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李胜赶紧抗着摄影机继续下一个。
这个长发的女人叫苏梅,在一家服装公司做设计,已经三十了还没结婚,被家里人每周安排七次相亲,据说这个是暂时的,苏梅的妈妈已经放话如果今年再不找男朋友回家,就变成每天七个。用苏梅的话说,她已经开始月经紊乱了。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没妥协,她总说,期待爱情不是十几岁女生的专属,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王子骑着白马来迎娶她。
“我十年前的愿望啊,当然是找一个又帅又有钱又温柔又体贴的老公了。”苏梅对着摄影师一脸憧憬的说道,这是苏梅一贯的说辞,已经认识那么多年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这个,吓得李胜赶紧转移,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我十年前的梦想是做一名人民警察,哇塞,你们想想,你们能想象吗?我要是穿着一身警服那该多帅,我往那一站上海的犯罪率绝对能保障。”“那个,你为什么现在是个,家庭主妇?”李胜不怕死的问道,”你不懂了吧,我好歹现在实现一半。”这个正在说话的女生叫王密,当初为了当警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却成了警察家属,所以她最常说的就是世事无常啊,然后回首当年。
那边正在喝酒的男人叫陆生,是个富二代,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各个录影棚和影视城里晃悠,今天他带来的女朋友不是上次那个,倒也不奇怪,他有个奇葩的老爸,人家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他爸偏不信邪,非说儿子也得富养,就成了这样。不过都说有钱的长得会很丑,但他不一样,反而长得很帅。有钱,长得帅,用美娟的话说,就冲长得帅陆生也能逍遥半辈子,当鸭子。
“我?”李胜举着摄像机站在我面前问道,“我十年前的愿望,是做一名伟大的祖国园丁,但造化弄人啊。”
我没说实话,这不是我的愿望,因为那个愿望早已不需要我来实现,像十年前的我一样被埋在了过去的时光里,腐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