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道寒光飞奔而来,云翰微微点头,左足不动,右足点地发力,身子一转,便闪过短刀。与此同时,另一道寒光却以比前一道更快的速度,飞射而来,似是早算好了他闪躲的方向一般,再刺向他的胸膛,那正是沙舞风的右手刀。
他还未动,便觉身后也有风响,原来沙舞风在右手刀出手之际,已向回拉动左手刀,那把刺空的刀在空中微微一顿,便立刻被绳索拉动,凌空向云翰背后斩去。云翰赞许地一点头,却不躲避,身子一侧,两掌分别在飞来的两把刀刀身上一抹,那两把刀立刻被一股大力震开,改变了方向,分别飞向左右两侧。
沙舞风此时方落在地上,只觉一股扰乱自己内劲的力量,自绳索上传来,不由吃了一惊,急忙以内力将其抵消,沉着地运用手腕与前臂之力,将两把飞分的刀拉了回来,在空中一转,又轮番向云翰斩去。
云翰不慌不忙,从容应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一双肉掌与两把锋利无比的钢刀对抗。每当刀飞近他,他便伸手或拍、或摸、或推、或弹击刀身,令短刀改变原本路线。沙舞风与他交手片刻后,便觉两把刀越来越沉,渐渐难以控制,当下抖手将双刀收回手中,疾步向前,挥刀连环疾斩,云翰微微一笑,不再站立不动,而是不断左移右闪,躲避来刀,遇上沙舞风使出精妙招式,使他无法闪躲之际,便仍以手掌拍打刀身抵挡,于道道寒光之间,从容来去。
两人近身缠斗,沙舞风渐渐将寒沙剑气劲发挥出来,一道道如利剑般尖锐锋利,如寒冰般冰冷刺骨的气劲,自沙舞风刀上,不住挥洒而出,刺向云翰。云翰一边抵挡,一边点头道:“好厉害的气劲!”说着,眼中忽然精光一闪,佝偻着的身子一下挺立起来。
沙舞风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骇下虚晃一刀,急忙向后退出。
云翰周身散发出一股热气,将他的衣衫也鼓荡了起来,那热气越来越盛,沙舞风隐约能看到,有丝丝缕缕的热气,从云翰身上飘摇而上。云翰微微一笑,道:“你那寒气太厉害,我只好生起一把火,取取暖。”说着,忽然一躬身,如一支火焰之箭般,飞射向沙舞风。
沙舞风只觉一阵热气扑面而来,闪避不及下,急忙将寒沙剑气劲运至极点,与那热气对抗,然而这次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锐不可当的气劲,在那闷热沉重的热气中,只能挣扎着前进数寸,却根本无法与那热气对抗。
云翰一改之前只守不攻的打法,扑面便是一掌,向沙舞风打来,沙舞风慌忙躲闪,同时以左手刀削向云翰手腕,云翰手腕一翻,已抓住沙舞风刀刃,沙舞风只觉一股热流顺刀而来,惊骇中急忙挥右手刀斩云翰脖颈,云翰另一只手轻轻一抬,已将其右手刀刀身捏在手中,微一运力,沙舞风闷哼一声,双手松开双刀,无力地垂了下来。
云翰一笑,收起那灼热的气劲,将双刀递给沙舞风。沙舞风惭愧的接过,垂首道:“爷爷,舞风在您面前,却连一招也未能接下。”
云翰道:“不然。不过是我的火劲克制了你的寒劲,令你无从发挥本领,才轻易败阵。这次咱们都不用内劲,单凭自身体力打一场。”
沙舞风一点头,双刀一分,道:“爷爷小心了。”两刀齐出,自左右如剪刀般横斩云翰脖颈,云翰身子向后一躬,同时飞起一脚,直踢向沙舞风小腹,沙舞风不闪不避,刀向下移,在胸前一错,斩向云翰小腿。
云翰大腿不动,小腿一折,便躲过这两刀,腿一弹,又向沙舞风踢去,沙舞风撤步闪开,又挥刀攻上。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异常激烈,表面看来,互有攻防,似是平手的局面,但沙舞风却知道,云翰攻防从容,处处留有余地,而自己却已是拼尽了全力,这不过是云翰故意陪他练招而已。
正打得热闹,云梦虚已带着郎歌和孟宾、海梁三人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处,一动不动地看着二人比斗,各自在心中惊叹。一方面是未料到沙舞风年纪轻轻,竟然已有如此高的功夫,另一方面,则是感叹于云翰武艺之精。孟宾和海梁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于云翰举手投足间,自然能看出其是否全力以赴,此时见他与沙舞风相斗,从容镇定,便如与孩童戏耍一般,不由都暗自吃惊,心中盘算,便是萧观白复生,也绝不是这老人的对手。由此想到,若能得此人指点,或是能与其这般对练数日,自己的武功也一定可以突飞猛进。
二人又打了半晌,云翰突然一个撤步,转眼人已在丈外,冲沙舞风一笑,道:“不错,把我的筋骨都活动开了。休息一会儿吧,我再陪他们几个练练。”
沙舞风点了点头,收起双刀,擦了擦额头的汗,慢慢走到门口处,冲郎歌一笑,道:“你去试试?”郎歌道:“也好,就让我先来领教领教吧。”说着,大步向前而去,孟宾与海梁自重身份,也没和他争这个顺序。
郎歌彼有自知之明,先自背后取出双爪,戴好后,冲云翰一笑,道:“老爷子,我的本事不如舞风,您手下留情。”说着,也不等云翰答话,已一躬身,向前扑了出去,双爪凌空疾挥,抓向云翰小腹。
云翰闪身后撤,郎歌一扑而空,顺势在地上一滚,双脚借翻滚之势,轮番向前砸击而出,云翰提起左足,向前轻弹两下,踢在郎歌两脚足跟处,竟将他踢得向后倒翻过去。
郎歌心中一惊,腰一用力,加速翻转,四肢着地伏在地上,盯着云翰不动。云翰微微一笑,大步向前,一脚向郎歌头顶踏去,郎歌双足用力一蹬地,双掌同时用力一撑,人便绕过云翰来足,自左侧窜了起来,双爪齐挥,如巨狼张口咬人咽喉一般,向云翰颈侧抓去。
云翰身子不动,脚缓缓落下,右臂轻轻一甩,右拳已打在郎歌胸口,将他打得横飞出去,摔倒在两丈外的地上。
郎歌挣扎站起,深吸了一口气,道:“老爷子果然厉害!”说罢,仰头向天,发出一阵狼嗥之声,皮肤渐渐由黄转红,待他低下头来之时,众人只见他双目中也是红光迸射,便似是一只发怒的狂狼一般。
果然,只见他面目变得越来越狞厉,狂吼一声,躬着身子,如狼般向云翰冲去,未及近身,已先挥出一爪,击向虚空之中。
云翰眼睛一动,显是对此招颇感意外,足下发力,如闪电般横移出去,竟躲过了这招“爪裂”。
郎歌一呲牙,脚下步步紧逼,双爪连挥不断,不住以爪裂之术,向云翰发起攻击,云翰却只是一味闪避。
郎歌越打越疯狂,挥手时,再不只盯紧云翰,而是随意挥动,那能凌空击人的爪裂,片刻间便将周围地板爪成了片片碎块,云翰一皱眉,道:“这孩子,莫不是要拆了我的屋子?”说着,突然化掌为爪,如郎歌般挥动不休,沙舞风等人只听到一阵呯呯乱响自两人中间的空中传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相撞,不由均大感惊讶,想不到云翰也会这爪裂之术。
郎歌显然也吃了一惊,挥了几爪后,便向后退去,云翰也不追击,只负手一笑。郎歌沉默半晌,又发出一声狼嗥,皮肤由红转青,脸上的表情,也从狂烈变成了冰冷,眼中红光亦为青光所替代。
云翰点头道:“这功夫倒是奇妙得很。”话音未落,郎歌已双掌相合,两手钢爪同时向前刺出,使出了那招能取丈外之敌性命的“牙破”。
云翰面色立时变得凝重起来,身形一动,竟平空消失不见,郎歌一招击空,骤然失了云翰踪迹,那张冰冷的脸上,也微微露出惊讶表情。
而沙舞风等人因离得远,却清楚看到,云翰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凌空跃起,伸手在天棚上一撑,借力向郎歌头顶飞去,身子凌空一翻,稳稳落在郎歌肩膀之上。
郎歌一惊,却未慌乱,两爪自左右向头顶抓去。云翰并不跳开,右足稳稳踩住郎歌肩膀,左足快速抬起,如闪电般分别向左右两侧踢出一脚,正踢在郎歌那钢爪手掌处,巨大的踢击之力,令郎歌两臂倏然向两侧荡开,两只钢爪也被踢得脱离了他的手掌,分射向左右两边,插入地板之中。
转瞬之间,郎歌那青色的皮肤便恢复如常,眼中光芒也慢慢消失。云翰左足在他头顶虚晃一下,右足一点郎歌肩膀,人飘然荡向前去,稳稳落在地上,转身冲郎歌点了点头,道:“你的武功和内劲,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端的奇妙非常。”
郎歌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老爷子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呢,你要是真和我打,恐怕我都不是你一合之将。”
云翰道:“我们不用内劲,只拼招式,再打一场如何?”郎歌挠了挠头,道:“只怕不成。我这内力与武功,全是与狼群在野外捕食厮杀时,慢慢琢磨出来的,一和别人交起手来,就不由自主地使出,已成了天性本能,实难压制着不用。”
云翰点头道:“原来如此。”随即望向海梁与孟宾二人,微微一笑,道:“二位,可愿陪老朽练上几招?”
海梁缓步向前,拱手道:“愿受前辈教导。”
几人在云翰处切磋武功之际,在峰下村内,叶偶红正缓缓走出居所,抬头看了看头上太阳,自语道:“还好,不出半个月……”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表情随即又变得冰冷起来,慢慢向沙舞风那间小屋走去。
来到屋外,里面传来一阵阵利刃破空之声,叶偶红走到窗口,向内观望,却见卢宣正一遍又一遍地以左右手分练着两招横斩,身上已被汗水湿透,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叶偶红轻咳一声,道:“卢小哥,真是有毅力。”
卢宣闻声并不转头,一边不断挥刀,一边道:“活在这世上,要想不受人欺负,就得让自己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