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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初到武汉(3)

“可鄙!”汪精卫很气愤,“不仅可鄙,而且可恼!”

“我说:蒋先生说话要负责任。我出差广西、广东一个多月,一直没有与汪主席联系,等我回到南京,汪主席已在几天前去武汉了。你根据什么说是汪主席说给我听的呢?希望你把问题说清楚。”

“我见老蒋默默不语,以为他感到失言而愧疚,打算原谅他。可是,他又‘唵’出一句使人气恼的话来!”“什么话?”汪精卫忙问。“老蒋说:‘我本来是明容共,暗反共,现在,唵,既然有人反对国共合作,我偏要坚持合作到底!’我也不示弱,说:‘既然如此,我偏要坚持反到底!’他瞪眼睛我也瞪,反正我不让步。”

“后来呢?”

“后来,唐孟潇进来向老蒋报告南京的防守情况,从中劝了几句,我就走了。”

汪精卫笑着称赞说:“公博!你不愧为反共英雄!”

也许有人对陈公博曾经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代表,却如此坚决反共而不可理解吧!其实,只要看看他在《少年时代的回忆》、《我与共产党》中的自白,了解他加入共产党前后的思想状况,问题就十分清楚了。

陈公博自认十五六岁时“是个浮嚣使酒骂座的少年”。这句话活画出一个言行轻浮而嚣张,好酒贪杯,动不动就使拳头的小流氓形象。二十五岁进北京大学以后的三年大学生活,是“养心性,寡交游”,连“五四运动也引不起我的兴趣”,“故没有努力参加”。他感兴趣的是什么呢?“我们为了制造新贵人,抓住好机会往上爬”,与谭平山、谭植棠“等密友组织十人团以相互砥砺”。一九二0年,陈公博在北京大学哲学系毕业后回到广州,在广东教育会任评议兼广州宣讲员养成所所长时,见俄国十月革命成功,满以为走俄国革命的道路,是“向上爬”的“好机会”,加之在北京大学读书时和陈独秀是师生关系,接受了陈独秀的意见,与谭平山、谭植棠在广州成立共产主义小组。但在上海参加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时,发生法国巡捕搜查会场的情况,他害怕了,没等会议结束,便带着新婚妻子李励庄去杭州游览去了。一九二二年陈炯明公开叛变孙中山,中共中央认为陈公博与陈炯明关系密切,对他进行审查,他自认:“对此大为不满,我就自行宣布退出共产党。”所以,陈公博坚决反共一点也不奇怪。

“公博!你坚持得很对。不把第二次国共合作反掉,对中日和谈总是个障碍。”汪精卫笑笑,“还有什么新情况吗?”

“昨天下午见到亚洲司司长高宗武,他告诉我一个重要情况。”陈公博说,“高宗武说,三日上午陶德曼又会见老蒋,转告日本政府的意见,关于中日和谈,限定中国政府在十二月十五日前做出答复。老蒋要求把限期推迟到十二月底。德大使表示努力说服日本政府接受这个限期。陶德曼还说,限期一过,日本当采取断然措施。”

“断然措施?”汪精卫把脸偏向窗子,思索了一会,“日本当局将采取怎样的断然措施?公博你想过没有?”

“我想过。”陈公博果断地说,“不外乎两个方面:一是军事上更猛烈的进攻,二是政治上迫老蒋下台。”

“迫老蒋下台?”汪精卫喜上心来,“何以见得?公博!”

“因为日本人素来看不起姓蒋的,这一次,又对老蒋在和谈中表现的优柔寡断,极为反感。”陈公博爽然一笑,仿佛蒋介石已经下了台似的。

希望蒋介石下台,由汪精卫取而代之,这是汪精卫之流多年来的夙愿。

这时,陈璧君和厨工端来了四菜一汤。汪精卫心情振奋,从立柜里拿出一瓶茅台和两只酒杯,斟了两杯,高兴地对陈公博说:“来!我陪你喝两杯。”

陈公博刚扒完最后一口饭,桂连轩走来报告说:“孔副院长与何部长、张秘书长来了。”

陈公博暂时不愿意与他们见面,退避到汪精卫的临时办公室看报纸去了。

“有个重要情况转告汪主席。”孔祥熙把刚才陈公博说过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啊!日本说的‘断然措施’意味着什么?”汪精卫装得很惊讶,“请诸位思考思考,以便采取相应的对策。”

“可能是军事上进攻南京,外交上绝交。”张群说。

“日方说的‘断然措施’是不是意味着迫委座下台?”孔祥熙心怀忧虑地说出这个想法,看汪精卫与何应钦做何反应。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汪精卫很敏感,连连摇头。“日本人知道,在今天,中国没有蒋先生主政,中日和谈谁能做主!我看,日本说的‘断然措施’只不过是一种激将法而已。”他停了停,又说:“当然,岳军兄的分析也很有道理。”

“我同意汪主席和岳军兄的分析。”何应钦口是心非地说。

去年十二月西安事变时,何应钦与桂系、日本驻南京领事馆秘密接头后,以讨伐张学良、杨虎城为名,力主派飞机轰炸西安,妄图置蒋介石于死地,然后取而代之。后来,因为宋子文、宋美龄和蒋介石的澳大利亚政治顾问端纳采取对策,何应钦未能得逞。现在,蒋介石虽然让何应钦当了军政部长,但对他存有戒心。何应钦想到这里,望着孔祥熙,又补充一句:“在今天,如果日本人逼委座下了台,那中国的局势将不堪设想。退一万步讲,假设日本人有这个阴谋,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我们必须同心同德维护委座的领袖地位!”

孔祥熙的目光,在汪精卫、何应钦的脸上轮翻扫射,揣度着他们的内心。他感到他们的话不完全可信,但不管怎样,能够旗帜鲜明地表明态度,总算不错,说道:“汪主席与敬之兄高瞻远瞩,一言道出了真谛,兄弟感到无比敬佩!”

“蒋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汪精卫问。

“委座在电话中说,他希望在限期内,使和谈有个结果。”孔祥熙说,“今天是七日,限期只有二十四天了,好紧啊!”

汪精卫希望蒋介石拖下去,等到日本政府采取断然措施迫蒋介石下台,但当着孔祥熙他们却是另一副嘴脸,他面向何应钦,说:“敬之兄,两年前,你代表政府与梅津美治郎签订《何梅协定》前,日本提出的限期是几天?你还记得吗?”

“三天。”何应钦记忆犹新。

“关键在于政府拿出决心来。”汪精卫说,“庸之兄,依我看,五天之内就可以在和谈停战协议上签字。”

“五天?”孔祥熙感到惊讶,“五天之内,恐怕委座还不可能来武汉呢,这怎么行?”

“我看五天时间足够了。”张群说,“二十二日,成立和谈代表团时,对和谈条件已经做过初步讨论,在昨天的国防最高会议上,除仲辉兄外,不但都表示愿意和谈,而且希望行动要快。庸之兄是政府首脑,可以大胆做主,何必等委座来武汉呢?”

“岳军兄说得对!”汪精卫对孔祥熙素无主见,大小事要请示蒋介石,心怀鄙视,有意要气他一下,“庸之兄!假如我是你,一定大胆做主,把岳军兄为首的代表团派出去,争取在五天之内达成协议签字。你呀,一定要等待蒋先生。他是管军事的,不好表态,你签了字,他自然会承认。唉!你老兄的胆子也太小了!”

孔祥熙以为汪精卫故意给他出难题,一下子动了肝火,说道:“汪主席!我自愧没有你那么大的胆子,也自愧没有你那么个好身体,我身上受不起三颗子弹哩!”

顿时,汪精卫犹如万箭穿心,恼羞成怒,一跃而起,在桌子上猛击一拳,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讽刺挖苦我!”

原来,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一日上午,参加国民党第四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会议的中央委员,在政治会议厅门口照相结束,汪精卫刚转过身准备上楼参加小组讨论,这时,参加会议采访的南京晨光通讯社记者孙凤鸣,拔出左轮手枪,对准汪精卫“砰!砰!砰!”连射三枪,汪精卫应声倒在地上。他被送到中央医院。经检查,发现左眼外角与左耳之间、左上臂、背部的第七节脊椎骨各中一弹,除了手臂为贯穿伤,其余两颗弹头都嵌在骨头里,但都不是致命伤。当天下午,由德国医生诺尔将嵌入脸部的弹头取出来,但对嵌在脊椎骨的弹头无可奈何。十九日,汪精卫被送往上海,由当时著名的外科医生牛惠霖给他开了一刀,仍然没有找到那颗弹头。是年冬,汪精卫辞去行政院长职务赴德国医治,同样没有解决问题。因此,每逢久雨转晴,或久晴转雨这种气候骤变时间,那颗弹头就在脊骨里恶作剧,每次都使得汪精卫喊爹叫娘的痛苦几天。

行刺者孙凤鸣被汪精卫的副卫队长桂连轩两枪击倒在地。第二天凌晨四点,孙凤鸣临死时说:“自从九一八事变以来,由于政府采取不抵抗政策,一再与日本妥协,几次签订卖国投降协定,短短四年之内,就使祖国的半壁河山沦陷在日本人手里。我是专为刺杀蒋介石和汪精卫而狙击的。可惜蒋介石未出场,只刺了二号国贼汪精卫。”

两年来,汪精卫一想起这次被刺,就毛骨悚然。现在,孔祥熙这么一说,似乎感到脊骨处一阵剧痛,十分伤心,又在桌子上击一拳头,破口大骂道:“你姓孔的无非家底厚,又当了几年财政部长,发了横财,家财万贯,其他没有什么了不起!”

陈璧君闻声赶来,双手拉住丈夫那只扬得老高,正要往桌子上击第三拳头的手,说道:“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这是怎么回事?”

她见孔祥熙把头略偏一边,有意回避与她的目光相碰,明白了丈夫的怒骂对象。

“汪主席,汪主席!”张群走过来,拉着汪精卫的另一只手,“你看庸之兄任凭你怎么说,他好丑不吭声,就原谅他吧!”

“二位是二十多年的老同事了,老同事长时间相处,难免一时失言,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何应钦也来到汪精卫面前。

孔祥熙默然不语。蓦然,耳鼓里响起了蒋介石的声音:“为了大局,对汪精卫表面上要尊重。”蒋介石说的“大局”,孔祥熙明白,就是维护蒋介石的统治和蒋宋孔陈四大家族的利益。他这么想着,感到后悔,走到汪精卫跟前,说道:“我刚才出言不逊,向汪主席道歉!”

汪精卫的冲动和理智正在激烈搏斗,孔祥熙语意诚恳的话,促使他理智获得胜利,说道,“我刚才也出言无寸,望庸之兄包涵。”

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接着,汪精卫提出多召开小型座谈会,宣传中日和谈,让更多的人支持和谈。大家都表示赞成。

陈公博知道孔祥熙他们已经走了,幽灵似的从里面房间走出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楚,也引起许多感想,郑重其事地对汪精卫说:“汪主席!刚才发生的事情,倒从反面提醒了我们。这一次中日和谈遇到的阻力,比过去任何一次要大,冒的风险也会更大。因此,希望汪主席讲究策略。”

陈璧君赞许地“嗯”了一声,忙问:“这策略怎么讲究?”

“还不是老蒋玩弄的那一套。”陈公博好笑一声。

汪精卫沉吟片刻,心领神会地连连点头,面向陈公博,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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