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之南缓缓上前两步,对上帝君那双高深莫测的眼,说:“命可以丢,自尊半分践踏不得!我金之南只会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今日我既然敢只身救人,就绝不怕死!你我之间有言在先,生死有命,各凭本事,公平!”女子口气微微一顿,冷冷说道:“况且,我从未觉得你有资格能让我金之南死在你手中!”
“实在是好胆!普天之下,你是第一个如此对本王说话之人!”帝君淡淡一笑,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听他又言:“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
金之南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一股愤怒油然而生,她冷冷地说道:“我不需要施舍!我说过,生死有命,各凭本事!”
帝君冷哼一声,嘲讽地看着她,说:“你也配得到本王的施舍?今日你本就有伤在身,若非如此,想必你早已离开!”
帝君缓缓上前两步,高贵的黄金靴子不带任何情绪地停在金之南面前,一股陌生的男人气息顿时涌入鼻尖,如同他的人一般残酷冷漠。
“你说的对,生死有命,各凭本事!今日,你凭的就是你的本事!”帝君语气一顿,冰冷地说道:“但是下次,若是再落在本王手中,你必死无疑!”他缓缓俯下身子,冰冷的气息缠绕在金之南的耳边,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本王从不允许同一个人能两次在我手中活着离开!”
帝君说完,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身后的随从急忙紧跟而上,独独剩下如墨一人面如死灰的站在一旁。
片刻之间,空旷的院落里一片诡异的安静!
成玄奕冷冷地看了金之南一眼,“生死有命,各凭本事?哼,你当真好能耐!”
这一夜的成玄奕彻底的愤怒了,他强烈地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她苍白的面容和血流不止的伤口,他没有再理会她,径自一人大步离去。他走得很快,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转身拥住那个人!
今夜,这些伤口刺痛的又岂是她一人!在看不见的心底,那里早已遍体鳞伤,血流成河!
金之南见几名黑衣人已经从屋内将昏迷的易辰抬了出来,她微微侧头,看了眼呆站在一旁的如墨,却并未将她带走。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在帝君手上根本无法坚持二十招,但是他也杀不了自己!
她不紧不慢地跟上前方的成玄奕。刚刚踏出两步,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脚下虚浮无力,就这样倒了下去。
在她昏迷之前,稳稳地落在那个刚刚离去的男人怀中,看见了他眼中再也无法压制的疯狂与哀伤!
贺兰玥赶到之时步入眼帘就是这番景象,在看见她安然无事后那颗沸腾的心才渐渐安静下来,然而随着那个男人的动作,他心再次奔腾不息的叫嚣起来,似乎要破土而出,偏偏又不知心中究竟在呐喊些什么!
贺兰玥走了,无声无息的走了!他嘲笑自己收到密报时的不顾一切,嘲笑已经近在咫尺却不敢靠近的懦弱,嘲笑自己那颗居然会剧痛的心!
在失神落魄中,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女人罢了!是的,就是这样的!
这一夜的贺兰玥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强悍生命里的求而不得,在往后的日日夜夜里,那种用尽全力,也无法扭转乾坤的绝望终于将这个男人彻底的逼入疯狂!
空旷的院落已无一人,威严磅礴的府邸再次沉入无尽漆黑的夜。
南苑外,一缕犀利的光将今晚这一切尽收眼底,秦昊那张素来润温如玉的脸此时一片阴冷,嘴角掀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他缓缓转身,紫貂大裘在随风摆动之间掀起阵阵冰冷的寒风。
转眼间数日已过,燕国依然未能查出杀害数位朝臣的幕后真凶。燕皇震怒之余却又无可奈何。可是不知为何,近来数日,朝中大臣再无一人遇害,原本混乱迷离的燕国陷入一片寂静,仿佛那位连杀数位朝臣的凶手从未出现过一般!然而在这股寂静之下却越发透露出让人难以捕捉的不安与诡异。就像明知有一个握着屠刀影藏在暗的对手,然而你用尽全力,费尽心思也不知他究竟匿在何处,不知他何时会消失,就像不知他何时会再次出现一般!
沉浸在捉摸不透的诡异与不安里,燕国迎来了一年里的最后一天。
原本冰冷肃杀的帝都此时一片喜气红火,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烟花璀璨,鞭炮轰鸣。天色将黑之际,街上越发显得热闹。青石大道两旁彩灯闪烁,火树银花,让原本漆黑的夜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一缕缕绵绵幽香,还参杂着浓浓的硫磺硝烟味,此时全都融入沸沸扬扬的人群之中!
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街边小贩扯着嗓子奋力地叫卖,无数讨人欣喜的玩意,一一俱全,应有尽有!玉器古玩,名家字画,脂粉香药,可口小食,入目之余,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蜿蜒盘旋的青江边上无数楼宇变成硕大的舞台,歌舞,杂耍,乐曲全都齐齐汇聚到一处。波澜壮阔的江面上,数支画舫纵横交错,船上轻纱薄缦,灯火迷离。举目望去,星光火点,轻歌曼舞之中,揉碎漫天风流!
煌煌盛世夜景之下,整个帝都沉醉在莫大的欢愉之中。
一支外观极为普通的画舫停靠在江中,如不细看,定不能发现满室奢华!
丝竹柔软绵和,声声惑人心神,歌声婉约如柔月,盈盈地缠绕于耳际。名贵的红木矮桌上摆满了金碟玉盘,美酒佳肴,满室幽香一片。
金之南倾斜地躺在软榻上,华贵的金丝棉毯遮挡了女子玲珑有致的曲线,连同那些看不见的苍白和柔弱。
她挥了挥手,示意乐师退下,画舫之中顿时一片安静。
清风绵绵,柔柔地吹拂着如玉的脸庞,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吞下这让人爽悦的风,然而呼吸之间转眼即逝,不过徒然!
自使者别院那日之后,她足足昏迷至今。数日来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呼唤终在这日清晨时分,将她从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中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