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让金之南得到了一丝温暖,然而纵然如此,她不知为何,还是从男人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拒绝了那片刻的温暖。
这种决绝让帝君失去了再次伸手的勇气,沉默良久,他轻声说:“天下之大,如果你没有去处,就留下来吧!若是你执意离去,我不会强留,因为你有一双翅膀,总有一日是要翱翔天际。我不能阻止你的脚步,所以,我让你飞。但是你记住,权擎王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帝君没有说出盘旋在心里的另一句话:就算你离开了,去翱翔天际,但是我会永远在你身后注视着你,让你飞得更远,更高。若是遭遇狂风暴雨,摔下来也别怕,我还在下面为你撑着。
在这一日的夜晚,金之南再一次问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
如同以往一样,帝君不曾回答她!这个答案在往后的日子里,在那些血雨腥风,权谋杀戮,金戈铁马之中,金之南才后知后觉的明白!然而,却已经过了那么久,那么久!纵然如此,当她回眸之际,仍然看见了那双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一直一直!无论岁月如何流转,世道如何变迁,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个男人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淡然,在这淡然之中掩盖了一个男人毕生里最厚重且澎湃的爱情!
皇天后土,生死不弃!
这一晚,金之南辗转难眠,绵绵细雨直到半夜时分都未曾停止。睡不着的她索性起身,披上白狐大氅,当正欲走出房门时,她看见了那把油纸伞。雨下得并不大,依照金之南的性子,她是懒得打伞。但是此刻,她撑开那把油纸伞,走了出去。
拒绝了云儿的陪同,金之南径自走出了九月阁。撑着这把油纸伞仿佛置身于晴朗之中,没有占上半点雨水。
九月阁与承乾殿相邻,刚刚走出来,就看到承乾殿的灯还亮着。在经过承乾殿大门的那一刻,不知为何,金之南莫名的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她辗转流连在殿外,像是一个茫然无措的孩子,带着让人心碎的孤单。
夜幕漆黑如墨,笼罩着整个苍茫大地,金之南置身其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她站了很久,很久。最终,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缓缓走去。
就在她刚刚抬脚的时候,承乾殿的大门吱呀一身打开。置身于微弱灯光之下的男人一身紫金华服,熨帖般的穿在身上,带着无法言语的硬朗线条。帝君静静的回望着院落外的女子,夜色天黑,看不清楚她的容颜,唯独捕捉到一双如星辰般耀眼的眼睛。
帝君的突然出现,让金之南反而不好径自离开。她走进承乾殿,伴随着细雨中的轻风,远远的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故作轻松的轻轻一笑,“今日小雨不停,可没有月亮呢,难不成你是伴灯火而醉?”
帝君亲自接过女子手中的油纸伞,伞柄处还残留着女子手中的余温。将伞放在一旁,手执白玉酒壶,倒了两杯酒,端起其中一杯递给金之南,轻声说:“那千杯不醉的你可愿伴灯火而饮?”
金之南看了他一眼,烛火微微,男人的脸上笼罩着一层的淡淡的昏黄,像是夕阳西下的余光,让素来冷冽的他多了些许柔和。
接过他递来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眼眸里带着小小的挑衅,“有何不愿,我又不是一杯倒。”
“呵呵!”帝君闻言轻笑出声来,“今夜的我已经喝了两杯了。”
“哦?”金之南有些诧异的看着帝君,“两杯下肚,竟然还没醉?莫非以前的你是装醉不成?”
帝君率先坐了下来,端起手中的酒盏,浅浅酌饮,“你说呢?”
金之南状似回想一下,随即笑嘻嘻的说道:“应该不是装醉,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喝醉,沉沉睡去的时候,行风都要吓傻了。”
帝君看了她一眼,眼中滑过一丝浅浅的笑意,“我也记得第一次喝醉时,某人好像也吓傻了。”
金之南自然知道他说的某人是谁,当下据理力争:“我哪是吓傻了,明明是惊着了,谁能想象权倾天下的权擎王帝君居然一杯就醉啊?刚刚一杯酒下肚,你就在我面前睡着了,我能不惊着吗?”
“以前我从不喝酒,喝酒让人无法时刻保持清醒。”
明显的感觉到男人说这句话时的沉重,金之南突然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了。
帝君又为金之南斟了一杯,他缓缓举起酒盏。金之南见状也端起那杯酒,酒盏相碰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声响之中,两人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很多很多,金之南意识渐渐有些恍惚起来,白皙的脸颊上泛着娇俏的绯红,素来清明的眸子里泛起一丝迷离,越发让人心动不已。
金之南越喝越心惊,又一杯下肚之后,她扬声嚷嚷:“你今夜的酒量怎么这么好,这都多少杯了,你怎么还没醉?”
帝君见她有些醉了,在半醉半醒之间的金之南显得格外真实,带着花季年龄里的娇俏与灵动,帝君看了她一眼,有些无辜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没有醉意。”
这句话无疑挑起了金之南的争胜之心,要知道她可是千杯不醉啊,怎么能在她都已经半醉之际,这个一杯酒倒的男人还分外清醒。金之南觉得自己很没面子,脑子里才有这个想法,手上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她执酒壶,为帝君倒了满满一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什么话都没说,比着敬酒的动作,随即仰头一饮而尽。帝君何等睿智,瞬间便发现她的心思。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他端起酒盏,陪着这个此时娇俏的女子,一饮而尽。
时间缓缓流逝,再次数杯酒下肚之后,金之南越发浑浊起来,眼眸里的迷离渐甚,唯独意识里还有一股执拗的较劲儿,她扬声厉喝一句:“再喝!”
嘴角那抹浅笑越发鲜明起来,弧度渐渐漾开,帝君笑而不语,只是端起金之南为他倒的酒,一饮而尽。然而,金之南只为自己倒了小小半杯,在对方喝完的情况之下,只是小小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