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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沈祥金殿荐勇将孙燕临淄取救兵

话说燕丹公主将书交于孙燕,眼中垂泪道:“孙儿,你此去东齐借兵,务必到天台山去见你三叔,即速请他下山,才能退得秦兵,保住燕国。但你如今已有十几岁。还未曾见过你三叔。他生有五绺长髯,面如满月,身高丈二,腰大八围,那就是你的三叔了。你可对他说:你母十月怀胎之苦不必言及,只是父兄之仇不可不报。如今秦兵围困幽州,眼看将危,父兄之死你全不顾,又看老母身死,若如此忍心,大罗天仙定不是你做的。如今纸短情长,也难写尽。”

说着又泣不成声。

孙燕及所在君臣一个个无不泪下。

燕丹又嘱孙燕及班豹。二人这才背上文书。临别,燕王嘱道:“若冲出重围,可放支火箭为号。”

此际正是初更时分,大街上月色如洗,孙燕二人上了马,出城竟奔秦营而来。

此时秦营之中正在饮酒,筵席间正谈论孙燕之勇,并能破诛仙剑等云云。金子陵抬头忽见军旗无风自动,心下疑惑,遂自暗袖一课,不由大惊道:“众位将军,今晚孙燕前来偷营,上东齐取救,必由东营而进。贫道想来,孙燕既能破诛仙剑,必然有些道行,不能以道法擒他。但我兵多将广,谅他一个也冲不过我的营地,但也不能不防。此去东二十余里处有一山,名曰荆条山,甚是险峻,是去东齐必经之路,我意欲遣猛将重兵在此埋伏,候孙燕进山,将他困住,他纵插翅也难飞出,如何?”

章邯道:“军师言之有理。”遂即传令三军:“饱餐战饭,喂足马匹,众将披挂,大帐听点。”

众将闻言,各去准备。不一刻,聚将鼓响,金子陵升了上座,拔令箭在手道:“副先行,你领人二千扎驻东营,孙燕若来冲营时,可假战数合,放他过去,随后追至荆条山,见他进了山,便可把人马扎驻,然后看山头上红灯所示,领人马奔杀。蒙骜将军可带两千人马在山右埋伏,看山头红灯所示之处,必是燕将去向,竭力擒拿。烦元帅大驾,带兵二千于山左埋伏,也望红灯所向,擒拿孙燕。武安君可带兵三千,至后山口埋伏,此系重地,孙燕必由此出山,务请在此擒拿。”

众将齐声“遵令”,各自行事去了。

金子陵觐见秦王,奏明情由后,又遣五营口哨的将佐,把黄罗宝帐护定,自个带领五百军校,跨上梅花鹿,飞奔荆条山而来,到那山最高处埋伏,备下擂木滚石,以防燕将抢山。正是:

定下妙计擒猛将,

安排金锁困蛟龙。

不提金子陵这里大设圈套,单道孙燕主仆二人暗自进发。

孙燕问班豹:“我未曾去过临淄,不知走哪条路才对。”

班豹道:“小人也未曾去过,但听人讲,往东经过那荆条山就是上临淄的大路。小人曾去那山打过猎,这条路倒是熟识。小主人只需跟定我走就是。”

说罢在前带路,孙燕紧随,二人竟奔秦东营而来。

借月色望去,秦营中并无灯火,也无动静。

班豹道:“莫非秦人皆睡了不成?恐怕其中定有缘故,我们须小心才是。”

孙燕笑道:“纵有伏兵何足惧哉?”说罢一催白龙驹就赶到前面。

正行间,猛听得秦营中一声炮响,四下里灯火通明。营门大开,冲出一支兵来,当先一将跃马提刀大叫道:“孙燕休走,老爷在此等候多时了!”

孙燕闻言大怒,也不搭话,抖一抖白银戟来取王贲,二人战在一处。

班豹从斜刺里舞动双锏也来夹攻。不上数合,王贲虚晃一刀,往下败去。

孙燕也不追赶,一催坐骑直奔秦营而来。

秦军呐喊一声,往两边一闪,让出一条大路,直透营外。

二人飞马闯出了东营,秦军就合兵一处,紧紧追来。

这边班豹在后,孙燕在前,取出火号,拿了火种,点了引线,那支火箭就直上九霄。

燕王兄妹在城楼上见火号已起,知突围成功,俱各大喜,齐谢苍天。吩咐守城兵丁小心把守后,由马道回宫,带过不表。

这边孙燕主仆二人直奔荆条山而来,过了大道,径到山口。

班豹道:“我们且不急要走,等秦兵进山来时,杀他一阵再走不迟。”

孙燕也觉有理,二人就在山口处停住,等有一个时辰,却未见秦兵进山。

正在疑惑,就听得山内一声炮响,山谷中便万声回音,喊杀声震撼山岳。

孙燕大惊道:“不好,这里已有埋伏!”

班豹道:“不妨,跟我来,这里距左右两个山口甚近,只要照直出了山口,不过十里就可以到后山口了。”

孙燕遂跟定班豹朝后山口而来。

行不上一里,左边山口里一声炮响,山坳里灯火齐明,拥出一支人马,为首一员大将,灯火下好生威武。有诗为证:

半截黑塔似煞神,

凛凛威风杀气生。

龙鳞盔甲透征云,

追风铁槊号流星。

官拜王侯享威名,

一声霹雳神鬼惊。

章邯一马当先,拦住去路。大喝道:“小将休得前进,章某在此,还不下马投降!”

孙燕并不搭言,催开坐骑,举戟就刺。两个槊来戟去,五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孙燕见战章邯不下,不敢恋战,夺路而走。秦兵见状,便一齐扣上雕翎射来,孙燕二人不能前进。

章邯早又赶到,两下又战,孙燕二人只得往回路而走。章邯也不追赶,只分兵守住左山口。

这里孙燕二人便朝右山口而来。

班豹道:“右山口的道路崎岖,若有秦兵把守,就不能通过了,不若直奔后山如何?”

孙燕问道:“后山口近,还是右山口近?”

班豹道:“右山口近些。”

孙燕道:“走近处罢!”

班豹闻言,带领孙燕直奔右山口而来。

走不多远,就见高山上无数灯笼火把。

班豹道:“看来他们守住了路口,此处不能出去。你看四边都是他们的人。”

孙燕道:“快快奔后山口!”

班豹道:“小主人,我们且在这平坦地暂歇一会再走,如何?”

孙燕笑道:“你平日在家夸口,说有十分勇力,今夜才杀得不过两个更鼓,你便要歇,算不得好汉!”

班豹道:“不是我怯敌,只剩后山口,养一养锐气,方好冲杀。”

孙燕闻言,只得下马歇息一刻。

正欲仰望星斗,猛见高山上有一盏红灯,遂指与班豹同看。

班豹道:“这是秦军的眼目,何不先把它射灭,就可以出山了。”

孙燕闻言大喜道:“有理!只是我们上山,他必看见,若以擂木滚石来打,难以招架,不若直取后山口罢!”于是二人整鞍上马,齐奔后山口而来。

走不多远,闪出无数秦兵,当中一员老将挡住去路,大喝道:“冤家休走,今夜若不擒你,非为人也!”

诸位,这员老将就是白起,在战国时他提兵救魏,被孙膑三伏下马,英名尽丧,全军覆没,甚至要跪在孙膑面前口称“孙三老爷”,拜为门下,方才饶他回国。因此怀恨在心,举戟恶狠狠朝孙燕刺来。

孙燕不知来由,忙用戟架开,二戟相拼,占有二十余回合。

孙燕暗思,这老将虽然年迈,战法精通,气力沉重,倒一时难以胜他。何不用计挑他下去!

思罢,遂一戟刺将过去,又故意抽回,白起便用戟一逼,一边催马欲抓孙燕丝绦。

孙燕使了个换手,调过戟尾,照白起的面门打来。

果然,白起虽还筋力强健,但毕竟转动不再灵便,暗道“不好”,把头一闪,肩上早中了一戟杆,身子晃了晃,险些跌下骑来。忙用手抱住鞍桥低头闯了过去。

不料班豹一马早到,照后马鞍就是一锏,恰逢白起的马刚刚窜过,尾根上着了一下,那马就往下一坐。才待举手再打,白起早已提马往下败去。

秦师见主将着伤败阵,便一拥上前,把二人围在当中。

孙燕抢起戟杆,班豹舞动双锏,远者戟挑,近者锏打,好一场乱战。

那些秦兵秦将纷纷落马,暂且不提。

王贲谅他主仆二人必不能闯出山口,遂使一千精兵把住隘口,带领另外一千军兵专看山上红灯所示,四方救应。

今忽见红灯正指后山,便如飞前来,恰遇孙燕,便杀在一起。

孙燕二人左冲右突,竟不能杀出重围。

此时天已大亮,金子陵亲自统兵下山擒拿,把孙燕二人围在核心齐喊:“不要放走了孙燕!”

二人正在着急,就觉刹那间阴云密布,大雨倾盆。

孙燕二人冒雨冲突,秦兵舍命相阻。

这时,孙燕抬头见山坡上站着几个人,有秦兵拥着一个戴鱼尾冠的道人,跨着梅花鹿,在那里指手画脚。心下便有算计,便招呼班豹,且朝那个方向冲去。

班豹在前,孙燕在后,一只手挺戟,着另一只手便拔雕翎箭,压在颏下。

金子陵看见二人前来冲突,便催鹿冲下山来。秦兵见军师临阵,便列队分开让路。

金子陵冲入阵来,此时正逢风狂雨骤,哪里还听得见弦响,被孙燕暗放一箭,正中肩头,不能安坐,闪下坐骑。众将忙上前救护。

孙燕乘此之机,杀出重围去了。

金子陵回到大帐,用金丹敷了箭伤,奏知秦王,秦王就令在营中伴驾养伤,不提。

这边孙燕主仆二人闯出重围,顾不得衣湿腹饥,撒马紧跑,到申时方才雨止。

二人叩马慢慢行走。

孙燕道:“燕国有福,虽紧杀一夜,终算闯出重围,再赶一程,寻个住所,烘干衣服,用些干粮,歇一歇再走不迟。”

班豹道:“小主人说的是,再赶一程吧!”

二人说着,迤逦朝齐国而来。

燕国这边,燕王与燕丹公主兄妹,见孙燕的火号已起在空中,就知闯出了秦营,心中大喜。

此时已交三更,燕丹公主辞了昭王,回至都尉府后堂。对二位媳妇说起孙燕在阵前之勇。二位夫人都很欢喜。

正谈论间,忽见使女前来,禀道:“老贵人及二位夫人,不好了,方才守门的家将回禀,说城外远处喊杀连天,不知何故。登高探视,只见那秦营后面火光四起,喊声不绝,度其似在荆条山,此乃去齐国的要路,必有秦军把守,或困小主人在内,故有喊杀之声,特来禀报。”

燕丹与二位夫人听罢,只吓得面如金纸,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我看凶多吉少,快备车马,待老身连夜上朝,令人出城救应。”

燕王这里也已闻报,慌忙设朝,众文武冒雨上殿,参见才毕,燕丹公主也上了大殿。

燕王赐坐后,忙问道:“御妹,如何是好?我想必是他二人遭困。况孙燕杀了一天,虽然勇猛,却年纪甚小,如何耐久,御妹可有甚良策否?”

燕丹道:“我也没有主张,只求吾主遣将发兵,出城救应。”

燕王即问两旁文武:“何人愿带兵出城解围?护送孙燕上临淄取救?”

连问数声,并无一人答应。

燕王龙颜霎时焦黑,心中不禁躁怒,斥道:“朝廷设官,万钟养廉,使尔等身荣祖贵,日享珍馐,原是为囯分忧,解囯之危,今日个个贪生怕死,缄口不言。国家数十年养你等之恩,竟成无用!”

燕丹在旁,见如此光景,不由得仰天长叹。

正在此时,班中闪出大夫沈祥,跪奏道:“圣上责臣等,臣等皆领。唯是武将皆非秦将之敌手,并非怕死贪生。乞吾主开天地之恩,赦臣等死罪!”

众臣见沈祥如此奏对,一齐跪道:“臣等罪该万死,乞吾主宽恕!”

燕王至此地步,也无可奈何。遂道:“你等且起来,孤也不予深究。”

沈祥复奏道:“吾主龙颜可安,臣保一人可退秦师。”

燕王问:“卿家保举何人,快快奏来。”

沈祥道:“臣所保举之人乃金台大帅乐毅之次子乐强,现在告假还乡,奉养老亲。

此人刀马纯熟,精通韬略,大有伊父之风,圣上何不传旨,待臣亲到其府,宣他进朝,提兵解围?”

燕王闻奏大喜,立即写诏,遂命沈祥前去帅府,宣乐强进都挂帅退兵。

此时天已大亮,沈祥手捧圣旨,也不回家,径直奔金台大帅府来。

看官:乐毅者,燕国昌国君也。后长子乐闲袭父职,为燕数立大功,病故。乐强次子也,在燕为官,因老母年迈,告假养亲,故此在家中闲住。他也学得其父马前神课,三把神砂,刀马纯熟,确是一员战将。

闲话不提,这一日起早,家将来报:“朝廷命上大夫沈祥前来降旨,现在府门外等候。”

乐强闻言,忙换冠带,把沈祥接进大堂。

沈祥开读圣旨,乐强拜毕,命献茶。

不知乐强肯否出阵,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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