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不顾群臣的反对与妃嫔的非议,一意孤行地坚持立他最心爱的儿子八阿哥为皇太子。还颁发大赦天下的诏书,为八阿哥积德延福。
然而,这未能使八阿哥强壮起来,依旧是体弱虚寒,就像风中的蜡烛般,随时幻灭,随时消逝。因此,皇太极要在宫中调遣更多的宫人到关雎宫伺候八阿哥。即使他已有两个奶娘、四个嬷嬷和两个宫女照料了。
八阿哥还没有正式的名字。皇太极对于他最爱的儿子,定要起一个最有福气最有贵气的名字。
然而,这一切于我无多大干系,并无掀起我内心的轩然大波。我怡然自在地卧在塌上看书。
忽然,东珠、舒琪、小杭子战战兢兢地走到我面前,头一直低着,不敢看我,我心中已知不妙。他们“扑通”跪下了,涕泪纵横道:“主子,奴才们再也不能伺候您了。奴才们好舍不得您。”说着朝地上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我一惊,乍然坐起。莫非他们要离我而去?莫非皇太极要把他们调离永福宫?我正了正身子,道:“好好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杭子磕了一个头,道:“回主子,皇上下旨让奴才们上关雎宫伺候宸妃娘娘与八阿哥。”
我愕然,皇太极调人竟然调到我的永福宫来了,而且一调就是三个。我再怎么不得宠,也与皇太极有过***愉啊!如今虎落平阳,便要把我身边的宫人调走,这不是落井下石吗?究竟他是我的丈夫还是我的敌人?
雨晴气汹汹地逼问道:“宫中新进的宫人这么多,怎么皇上偏偏就要调你们过去呢?”
小杭子哭道:“许是皇上觉得,宸妃娘娘在永福宫住过一段时间,奴才们对宸妃娘娘的起居饮食习惯比较了解。皇上才委以重任,让我们伺候宸妃娘娘吧!”
雨晴冷冷道:“还当真是‘委以重任’呀!众所周知,八阿哥是未来的皇太子,怕是你们毛遂自荐,到关雎宫当差的吧!”
小杭子连连磕头,道:“主子明鉴,确实是皇上点名要奴才们前去伺候,主子对奴才恩重如山,奴才也很舍不得主子你呀!”
他的惊慌与忐忑暴露了他的心虚,仿佛非常担心我不放他们走似的。我原也以为是皇太极调他们过去的,若真是如此,他们也只会万般的不舍与无奈,断不会如此心虚。想必是他们早有跳槽之意了。
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简直与《甄嬛传》里甄嬛久病失宠时好几个宫人也弃她而去的情节如出一辙。甄嬛的无奈和悲哀我总算深深体会到了。这些奴才都是趋炎附势的跟屁狗,他们心上刻的不是“忠”字,而是“利”字。我自问一直没把他们当地位低下的奴才来看待,我一直待他们不薄。我从无疾言厉色地指责过他们,也没有颐指气使地使唤他们。更没有像那些变态娘娘一样心狠手辣地虐待他们,到了过节时,我还会额外赏赐多一倍的俸禄。直到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些完全不足以打动他们的心。他们一直以来的恭谨顺从竟不是对我发自内心的尊敬。这让我感到他们的此刻的奴颜婢膝是如此恶心。
一个失势的主子,必然会导致奴才的离弃吗?甄嬛如是,我也如是。尽管你再怎么真诚地待他们,也是枉然。想到这里,我万念俱灰,深感世态炎凉。但转念一想,毕竟我不是人民币,没有让所有人追随我的魔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们要攀高,想要伺候未来的圣母皇太后与皇上,倒也无可厚非。况且,海兰珠是那么的随和宽厚,是奴才们梦寐以求的贤主。若是他们知道我才是未来的圣母皇太后,我的儿子才是未来的皇帝,他们是否会“忠心耿耿”地跟随我呢?
我让雨晴把小康子、海棠、依兰也唤了进来,扫了小杭子、东珠与舒琪一眼,嘲讽地道:“你们俩快来看看,你们的好姐妹要跳槽到关雎宫当差了,当真是志向远大,不愧是本宫带出来的人。你们两个想跟着去吗?”
小杭子、东珠、舒琪虽然听不懂“跳槽”的意思,但也大概听出了话中的讽刺之意,都羞愧得低下了头,但跳槽之意却坚定不移。而小康子、海棠和依兰却异口同声道:“奴才们愿誓死跟随主子。”
我心中一暖,道:“我们一场主仆,并无深厚的交情,你们何苦放弃高薪厚职,甘愿屈居在我的永福宫呢?”
小康子恳切地道:“回主子,忠仆不侍二主,奴才并非期盼飞上枝头之人,也并非背槽抛粪之人。奴才们进宫只想求得贤主,一生尽忠尽职地伺候主子,于愿已足。且主子待奴才们宽厚和蔼,奴才们定不会做出忘恩负义、背弃主子的事。”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深深震撼着我的内心,却无法打动小杭子一干人的心。
我欣慰地道:“好!患难见真情。你们真是忠仆。你们待本宫的情义,本宫铭记于心,往后,你们便是本宫的家人。本宫一定加倍厚待你们!”原来,人世间还有正能量,还有不离不弃的情谊,还有相濡以沫的温情!我别无所求了。
“谢主子。”小康子、海棠、依兰向我磕了一个头。
我道:“起来吧!”
“谢主子。”
我轻蔑地扫了扫跪在地上的小杭子、东珠、舒琪,义正辞严地道:“你们既然决意要离开永福宫,本宫也不拦阻你们。你们过了关雎宫后,当差可要仔细着点,要尽心尽力地伺候宸妃娘娘和八阿哥,若有一个失误,谁也担待不起。”
他们依旧把头低着:“谨遵主子教诲。”
雨晴愤怒地一挥手,道:“都滚出去,别在主子跟前碍眼。”
“喳!”小杭子一干人踉踉跄跄地退下了。
赶走了忘恩负义的奴才,霎时感到永福宫里是前所未有的宽敞与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