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一事总算了结了,我疲惫地卧在椅上小憩。雨晴在一旁替我削雪梨。
忽然跑进来一女子,身着格格服饰。但我却从无见过她。我诧异地看着她。
她半蹲在椅子前,双手抓住我的手,眼里渗着泪花,诉道:“妹……妹妹,你怎么那么……可怜?竟然被……被下……下毒。还举行……了祭祀大典……还以为你真的……现在没……没事了吧?”
我听着感动极了。不知眼前这女子究竟是谁,竟然那么疼惜我,听说我中毒了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我用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臂上,温言道“我已经没事了,而且也找出了真凶。”
“这……这就好。”她安心地点了点头。
正愁着不知眼前这女子是谁,该如何称呼。这时吴克善进来了,化解了我的尴尬:“你姐姐得知你中毒的消息,立马从草原的西部赶过来看你。”
这是孝庄皇后的姐姐?是亲姐还是堂姐或表姐呢?如若是亲姐姐,那便是史上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宸妃娘娘——海兰珠了。
现在顾不得这些,我客气地回应她道:“谢谢姐姐关心。”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没想到,来了古代,除了有关心我的爹娘;有宠我的哥哥;还有疼我的姐姐,实在太幸福了。
“二妹,你长途跋涉赶回来很劳累的,先回帐里休息吧。等你们彼此都养足精神再叙姐妹情也不迟。”吴克善知道我对这位姐姐毫不了解,担心我露出马脚,暴露了身份,立马出来打幌子。
“是!哥……哥哥,小妹告……退。”女子对吴克善行了一礼后,乖乖地出了帐。
“看来哥哥确实很有威严啊!下到丫鬟仆人,上至姐姐都对哥哥唯命是从。”我坐起了身子,调侃他道。
吴克善轻轻地弹了弹我的鼻子,宠溺地道:“要都像你一样无法无天,上天窜地的,那还了得。”
我吃疼地摸着鼻子道,“哥哥待她也很严厉吗?不然为什么她紧张得连说话都颤抖了?”
“你这丫头别老诬陷我,我又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怎么着也不至于让人看了我就打寒啊!她那不是颤抖,是口吃。一生下来就口齿不利落,父王和额娘遍寻名医也无法治愈。她的外貌长得也挺沉鱼落雁,是许多男子追求的绝世美女,却一听说她是口吃都纷纷拒绝这门亲事。她非常自卑,便搬到西边的阿拉善草原独居,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吴克善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是我的亲姐姐吗?”我接过雨晴递给我的雪梨。
“是的,但她是与我们同父异母的隔山姐妹,是父汗的侧室所生,名叫海兰珠。但她的额娘在生她之后,难产而死。她到底也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孩子。”吴克善的眼里露出一丝怜惜的神情。
“啪”一声,雪梨被我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雨晴也怔住了。这个答案像晴天霹雳一般震荡着我们的内心。这么说,她确实是那个与我和姑姑同侍一夫的亲姐姐海兰珠?这就是令我夫君梦萦魂绕的妃子海兰珠?
这可是一个前所未闻的大新闻,原来历史上如此深具魅力,迷得皇太极神魂颠倒的宠妃原本竟患口吃之症。难怪史书上没记载她二十六岁前的资料,原是因为在此之前,她是一人偏居在草原西部。
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穿越过来以后的日子都没见过她呢!若非今日她的出现,我都差点想不起这人了。也难怪,与自己一脉相承的哥哥、妹妹都一切正常,唯独自己患有这缺陷,摊谁能受得了呢?只能远离刺激自己的地方,避开自己的弱点才能过得快乐一些。
“我要努力治好她,她将来会与我同嫁一夫。”我坦言道。
“她也嫁给大金的皇太极?”吴克善不可置信道。
“是的,而且她是完完全全牵动着丈夫的一颗心。其他人无人可及。”说到这里,我竟有些神伤。我不知来到这个年代,我会不会像她一样,也拥有一个对我全心全意、朝思暮想的情郎这般待我。
“将来她还宠冠后宫?”吴克善也完全想象不到一个结结巴巴的女人会成为皇帝的宠妃。
“是的。所以我们当务之急必须让他摆脱口吃的恶疾,才能让她将来不失礼于人前。”
“你有办法?”吴克善惊奇道。
“这有什么难的。”我把脸一扬,胸有成足道。
我、吴克善、雨晴来到姐姐的帐前,掀帘而进。我兴高采烈地唤道:“海兰珠姐姐。”
海兰珠闻声而望,看到我、雨晴和吴克善进来,一时紧张局促,道:“你们……来……来啦?既然妹……妹身体无……恙,我也该……告辞回我……自己的……地方去了。”
“姐姐,别走。”我情急喊道。吴克善也拦住了她。
“你……你们。”海兰珠不解地看着我们。
我无意中瞥见一本《诗经》,被翻到《关雎》那一篇,在桌上卷放着,上面满满地装载着她多愁善感的感触。而且,那一页的指痕兵线比较多,像是经常被翻阅。
我微微一笑道:“看来姐姐非常喜欢《关雎》,不如念一段给我们听听。”
吴克善也笑着点点头说,“是啊!无论你念得怎么样,我们都不会笑你的。”
海兰珠瞥了瞥桌上的《诗经》,缓缓地走过去,拿起书本,战战兢兢地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君子好……好逑。”念到这,一滴清泪缓缓而落。
我们都晓得,海兰珠是在伤感,自己也是一个文静秀丽的窈窕淑女,却不能使得君子好逑。我拿起手帕,为她拭泪。
她拿过手帕,低头道,“失礼了。我念得不好,见笑了。”
我忙道,“自家兄弟姐妹的,无需如此见外。其实,患口吃不一定就难成大器。史书里记载,北齐的第二任皇帝高殷在登基以前不也是一名口吃吗?他后来还不是登上帝位,坐拥江山?”
海兰珠眼中带泪,声音悲惋:“可是他后来仍被废,最终仍大权旁落。”
我道:“那不过是因他不争气而已。若我和哥哥有法子治好姐姐的口吃症,让姐姐从此成为名副其实人美声甜、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姐姐是否就有振奋的勇气和毅力了?”
“只要能……帮我摆脱这……困扰了我……二……二十多年的……恶疾,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海兰珠喜出望外道。
我点点头,笑道:“相信我吧。”
上世纪一个古希腊的演说家狄摩西尼也患有先天口吃症希腊的演说家狄摩西尼也患有先天口吃症,他每天把小石子放在口中纠正发音。但我担心她会不小心把石头吞进去,便以了硬币大小的小麦饼取代。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雎》乃君子之风,女子之德也。”
经过不懈的努力,姐姐已能用慢速流利地背诵《关雎》了。与我们对话,也越来越通顺流畅了。此时的她已拥有国色天香之姿,出谷黄莺之声,足以让芊芊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让额祈葛知道了,高兴得不了了。”吴克善欣慰地看着海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