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县衙有难处,县衙有什么难处?以前只知道百姓过日子有难处,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要遇天灾人祸,只得卖儿卖女,出去要饭,更何谈就医上学。死在沟边路旁,无人过问。从来没听说官府还有难处。”毕元十分不解。
“你不知道,官府的难事多了,你只知官有多么威风,不知官有多么难做。比如说吧,我现在招了一批人,可现在没有武器,人又没有武功,这怎么行?倭寇是什么人?他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是一群不懂人语的禽兽。各个武功了得,刀术高深。所以,我们必须认真对待,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直到把他们斩尽杀绝,扔到东洋大海里去喂鱼。可现在还达不到这个目的,我看你们庄上的人各个都拿着鬼头刀,我想……”
毕元马上抢过县太爷的话问:“你想怎么样?毕元声音有点严肃,站在客厅一角的庄兵一听,都手提鬼头刀,眼睛紧盯着毕元,看样子,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过来杀了县太爷与李宝他们。李宝他们一见,也都端起了大刀,时刻准备保护县太爷,砍杀毕元与庄兵。毕元心中有鬼,生怕县太爷说出自己与倭寇勾结袭击李家庄,或者杀四个外乡人的事,因而抢话,打断了县太爷的话。
“毕庄主,你怎么了?怕小鬼子吗?你们不是有鬼头刀吗,我想这鬼头刀能降住东洋刀。”李士林原想说借刀,但毕元一抢话,弄得挺紧张,他就改了口缓和一下。然后再找话头,重说借刀的事。
毕元听到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不知老爷赞扬鬼头刀,至今,我还没有与倭寇交过手,老爷说鬼头刀能降住东洋刀真是高抬了,我谢谢大老爷。”
“你看你毕庄主,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抢话。”李士林见气氛缓和下来了,又端起县太爷的架子,责备起毕元来。
毕元一听,马上赔罪,表示再不敢抢话了。庄兵们一听,都不那么紧张了,但手还是紧紧握住刀把。
“那好,毕庄主,我找你就是要借三五十把鬼头刀,没有别的意思,你看如何?我的兵手里没有武器,烧火棍不顶用啊。倭寇再来我怎么应战?你说是吗”县太爷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毕元一听明白了,来这么多人,就是来借刀啊。你的兵手无寸铁那就再好不过了,杀你个落花流水落荒而逃才好呢。到我这来借武器,没门!你这是借刀杀人,不借。你说是借,先为借取,后为长虑。五十把鬼头刀,打造起来得不少银子呢。我袭击县衙两次,袭击李家庄两次都失败了,死了那么多人,赔了几千两银子,这仇非报不可,你若有了武器我怎么报仇?想到这里,就对县太爷说:“县官大老爷,我不是苦穷,我那有多余的鬼头刀啊。就那么几十把刀,都在各人手中,我怎么借给你呢?以后要找到好铁打造出来再借给你吧。”毕元不敢硬顶,婉转地拒绝了。
“好你个毕元,你怎么这么不晓事,老爷我这金口这么容易开呀!以后找到好铁,赶快打造出来,再给你的庄兵,把现货给我。我找到好铁,就给你送来。造一批好刀,你的那些旧刀我还还给你。再说,你得顾全大局呀,倭寇现在盯上县衙了,我的兵没有武器怎么保卫?县衙被倭寇毁了你高兴啊?不行,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不借给我刀,我就不走了,就用你的家当县衙门,你得管吃管喝,倭寇来了咱们共同抵抗。”李士林假装来气了,耍起了赖。接着又要挟毕元说:“我把这些事办好了,才能审案子,这事办不好,我哪有心思审案子,你告李海平的案子怎么审?你不想叫我审案子了?那好,我回去把李海平他们都放了,不办案了。到别的庄子躲起来,什么时候倭寇回了东洋大海,再办案。”
军师在旁,他也与毕元的想法一样,不能借给县衙武器。可事到这个份上,看来不借是不行了,怎么办呢?得想个好办法才好啊!军师真有点黔驴技穷了。他心里暗骂起了县太爷:这个狗官今天又耍起赖赖了,以前来勒索也常常是这个样子,不达到他的目的,他是不会罢休的。哎,这个狗官啊,还是应付他一下吧。没多有少啊,以前也是这样对付他的,今天,也得这样对付他,多少给他弄几把吧。想到这里,就来到毕元近前说:“县太爷能来咱们这借刀,也是看得起庄主了,可现在咱们一时又拿不出闲刀来,这可真让庄主为难了,也让县太爷为难了。我想,实在不行,就把庄兵的刀拿来几把吧,让县太爷先拿去,他们要有好铁,可以照样打造,再也不用来打扰庄主了。”接着,又附在毕元的耳根说:“庄主,我看这鸿门宴就别摆了,你没见那三个拿大刀的吗?厉害着呢,咱们的人不是对手,杀鸡不成,反蚀把米,到时一打起来,咱们两人也得受害。”
毕元听了军师的话,想了一下觉得也是,他也是害怕三个大刀客,又看到十几个衙役眼露精光,显然内功深厚,而且都是两件武器,知道他们武功是极好的,是有备而来呀。因而迟迟不敢下令杀害县太爷,又听县太爷说案子的事,听出没什么变化,只是暂时未定而已。如果现在杀了县官,就等于造反,自绝于官府。官府怕倭寇,可不怕这些老百姓,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对抗官府,自己的这点力量与财力,那是不够的。既然自己与倭寇合伙抢劫以及杀人诬告这些情况暂时还未暴露,那四具死尸的事县太爷也一句未提,看样子,四具尸体里隐藏的自己杀人嫁祸的秘密,他还未注意到。我们以前的猜测只是虚惊一场,可恨这个军师,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太严重了,白死了那么多人,尽出馊主意。以后,他出主意可得好好斟酌斟酌,不能听风就是雨。只要县衙处死了李海平,所有的恩怨都解了,只要摆脱了目前的困境,别说借刀,要银子也得给。目前,要不借给他几把刀,他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他要长期不审案子,李海平再送上大把银子,这个狗官把案子反过来就麻烦了,我还得送大笔银子。咳,借他几把吧,不管他是何目的。想到这里,他对军师说:“你说的对,看来,只能在庄兵手里拿了,你去拿个三五把来。”
“不行,三五把我就不要了,你们打发要饭的吗?”县太爷一听就来火了。
“老爷,你太让我为难了,这哪有啊。”毕元看着县太爷苦穷了。
“我不管你有没有,你厅里,院里的几十个庄兵手里拿的是什么?你怎么也得借我三十把刀。”县太爷也后退了一步,但指明要厅里与院里庄兵的刀。
毕元一听,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就说:“军师,你把厅里庄兵的刀给拿过来吧,再不能多拿了。”阴差阳错,鬼使神差,毕元是昏了头了,作出了足以置他自己于死地的错误决定。
军师答应一声,冲毕元点点头,对一个庄兵的头目摆摆手,对他说:“你领着李班头收几把刀吧。”又对李班头说:“请李班头派兄弟们拿刀吧。”
李士林立即对李班头挥了一下手,示意他照办。李班头立刻对衙役们说:“快来拿刀。”说完带头跟着庄兵小头目到庄兵手里拿刀。有的庄兵不情愿,李班头就说:“待县衙打了好刀就还给你们,只是暂时用一用。”因为庄主说了借刀,庄兵们只得把刀递给衙役。
毕元看看无事,又问李士林:“不知我告的状你审了几场了?现在有结果了吗?我可着急呀。”
“咳。”县太爷打了个咳声,缓缓的说道:“这些日子,又治病,又防倭,忙得不亦乐乎,还没有时间来审李海平。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充分准备好,不收集有力的证据,他是不会认罪的。今天来,一是借刀,再是与你说明此事。以后,需要到县衙做证的时候,希望你准备好,及时到县衙。以便尽快把案子审结定案,上报到刑部,你看如何。
毕元听了县太爷的这番话,心里可稳当多了。他说:“只要能处死李海平,给我的庄兵报仇,县太爷叫我干什么都行。”
“好,你这么想就对了。现在,虽然防倭,但也在收集证据,我们已经到到李家庄进行了调查取证,搜查了全庄,获得了一部分证据。但是,还远远不够,还需要调查。这些事,你可以问问师爷。他知道这一切,是吧?师爷。”县太爷看着师爷说道。说着,还给师爷使了一个眼色。
这是一场不见硝烟,却刀关剑影暗藏的争斗,究竟二人心中各自打着怎样的算盘?结果又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