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言不辱使命,传了话,惊跑了探子,得了一把鬼头刀,有了50两赏银。
他马上回了家,将银子交予老母,与父母、妻子告别,要马上返回县衙交差。
这次他回来了,一家人都很高兴,可转眼他又得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妻子抱住他哭得像一个泪人,少年夫妻哪里受得了许多分离的苦。丈夫这一去,有大牢坐,却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从此又是一个人的冷被窝了!
李德言虽然也伤心,但他对妻子是善言宽慰,讲明利害。让妻子明白即使最终自己被判死罪,这一番也必须回去,因为那里有庄主,有众位师兄弟,更重要的是还有县太爷的信任、自己的承诺。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何况此一去是县衙的大牢。但是好男儿终究不会儿女情长就误了是非大义,眼前涉及的可是“十万火急的军情”啊。
既是要走,李母和媳妇就赶紧给李德言备饭,饭桌上,李妈妈说:“这个该天杀的毕元,搅得人人不得安生,一定不得好死!”父亲也说:“这是怎么回子事啊,咱庄主怎么就招上了毕元这个恶霸呢?也不知你们这坐牢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妻子啥也不说,暗自垂泪。新婚燕尔,刚刚一月有余,就摊上这事,那日听说庄主与众师兄弟及丈夫一同被县衙门抓起来时,她可是哭昏过去好几次,每日里提心吊胆,惶惶度日,如今,虽然有了平反的希望,但什么时候才能平反,丈夫什么时候才能无罪释放,谁能说得准?什么时候才能盼到?
吃罢饭,李德言也就该走了,临行时,妻子牵着丈夫的手,有什么话要说,却也就哽咽住了,只关切的目光,目送丈夫走远。
李德言便与给监狱中李家人送饭的人们一起来到县衙,到了,他直接便去了二堂,见到常老爷,把毕家庄探子确实来了,探子如何问所,他如何带领众人答,都学说了一遍,并交出了小号鬼头刀。李士一见这刀,心中不由一疑:难道他们的鬼头刀都是因人而异?各有不同?下一个念头就是对这位小伙子的欣赏了,忙说:“小功臣,你快坐。”
师爷、李宝、王兰此时恰好也在。四个人交换意见,王兰说:“这个探子胆子还太小了些,下一步保不齐毕元再派胆大心细的探子去李家庄,可真需要有个机灵人应付。”说着,看了一眼李德言。
李士林听了觉得说得有道理,又看到眼前这个小伙子既机灵,又有信誉,就说:“难得难得啊。”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两位年轻人一愣,也让师爷听出了门道,他提议说:“老爷,何不叫这个小家伙回去,专门应付探子,一有警报,速来报告,也不至于`事。县衙这边一旦需要他回来,再叫他回来。我看,放他们是早晚的事,不在乎一两个人在与不在。如此,我们就不必太担心李家庄的事了。”
“好,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就叫李德言回去,防备探子,传递情报。”说完,李士林又对李德言说:“你可愿意回去?”
“小人愿意回去,只是得叫庄主知道才好。”
在场的人不由都暗叹这李德言的厚道仁义,对李海平的敬意不由也加多了一重。
“好,李宝你带李德言去监狱,叫他与李庄主说一声,也好叫李庄主放心。”李士林吩咐道。
李宝答应一声带着李德言走了。
到大牢后,李德言将探子到李家庄打探,以及怎么打发了他,县太爷还要他回去这些情况和李海平详细地说了说。李海平听了,从心里感谢县太爷想得周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说:“回吧,回去吧,好好防着探子,守住庄子。回去吧,你回去,我万分高兴,也格外放心,你也要小心从事,庄里的老老小小可就都着落在你身上了。”李德言听师傅说完,跪下给师傅磕了三个头,又对师兄弟们作了一个罗圈揖,才离开大牢,到二堂与县太爷告别。李士林又嘱咐一番,李德言便与送饭的几个人一齐回到了李家庄。
“月上柳梢头”之时,黄昏之后,李德言的妻子却就在大门口呢,原来这天傍晚,还真奇了怪了,李妻发现自己总是想到大门去看看,明知道丈夫不能回来了,可这心就是不死。当第五次出去时,远远的有一个人影奔这来了,看身形与走路的样子,像是丈夫,但她不相信奇迹会发生。
待来人到了面前,仔细看看,真是丈夫,她一子扑到丈夫怀里,抱住丈夫哭了起来。
婆婆在屋里看儿媳妇连连出门去望,也暗暗落泪,听到哭声以为出了意外,急忙奔出来,却看到儿子回来了,也喜极而泣。连连问道:“县老爷放你了?不用坐牢了?”此时儿子受他们感染已经说不出话来,就只有点头,李老夫人就说:“真是见着青天了,老天爷有眼那!”然后又说:“还没吃饭吧?还不快去做饭!”儿媳妇一听飞也似的往厨房跑。
进得家门,李德言把事情都与父亲交代了一下,父亲说:“这常县爷真是好官那,可以前人们怎么都说他是贪官呢?”母亲接过来说:“不是官,是青天。神灵保佑,叫他长命百岁,坏人死绝,把孩子们都放回来。”
“你就知道放人这一件事,县太爷的事多了,七品芝麻官,官虽不大,事却不少,哪像你一天就惦记放人这一件事,人抓了这么久,想放可不是那么简单。老百姓几辈子能赶上一个好官?都算有福了。”
儿子接过来说:“是贪是青,咱也弄不清,我看他对这个案子的判断是公正的。
妻子听着三人的对话,心里可乐开了花,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再说毕家庄的神探,这神探被庄兵一追,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逃回了毕家庄,把听到的情况与自己的遭遇一并说给毕元听。
毕小青与探子回来所报情况完全一致,毕元不再担心李海平从监狱放出来的事了,却又恨起李家庄来,守卫的这么严?连我的探子也认出来了?这么下去,得去几百人能拿下李家庄?一时半时用武力对付不了,那怎么办?还得借县太爷的手啊。等县衙门杀了李海平,趁他们发丧之机,杀进庄去,鸡犬不留,才能出一口气。把李海平的哥哥也一起杀了,替倭人报这次失利之仇。还有就是这个县官常喜来,作事太没效力了,抓了李海平都快两个月了,怎么还不定罪?是不是让他看出什么破绽了?按理说我给他那么多银子也该买住他了吧。
可又想到:这个常喜来,是个出了名的贪官。要是让他抓住一点点把柄,那是没完没了的勒索,什么时候把你吃干榨尽,才肯罢手。银子一到他手,那就是入了老虎洞,一分一厘都别想吐出来。特别是他老婆,更是见钱眼开,常常是她出面找你要钱,你不敢不给,对她来说,钱是多多益善,你给她个金山银山,也不嫌多。咳,这就是贪官的本性吗?朝廷怎么尽用这样的人,如此下去,大明朝还能坚持多久?毕元其实还是蛮关心他的大明的!
怎么办呢?毕元有点犯难了。再拿银子?有点舍不得,不拿吧,又怕办不了事,夜长梦多,李海平若是也送上几千两银子,把案子翻过来,那可就糗大了。
倭寇头子听了探子的回报,也是直打咳声。偷鸡不成蚀把米,李海平的哥哥又是如此的厉害,倭寇也觉得武的不行,还得走告状这条路,中国人整中国人总是很有办法的,据他长期对中国人的观察,他心里有这么个数。
他把想法与毕元一说,毕元更是气愤,他说:“我正担心这个事,县衙门接了这个案子已经两个月了,李海平被抓也一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有定罪判决,我特别担心,千万别出什么差子!李海平若翻了案,可就气死我了,我们的心血就白费了。”
“那怎么办?你的想怎么办?”倭寇头子问。
“还得送银子,要知道是这样,当初不想这个招好了。”毕元有点后悔了。
这悔意一上来,毕元可就想起了那日倭女羊脂白玉的身躯,不同于中国人的温柔,那辗转婀娜卖力逢迎的可人,后面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
这倭寇说来也奇了,自己的娇妻美妾,竟然就可以拿来奉上,给自己的强援享用。
毕元也算是一个惯走风月的登徒子了,但一想到与倭人女子的事,内心还是激动不已,什么时候再会一次?这样期盼着,帮倭人朋友除掉李海平的心也就坚定下来。
“你的银子多,再送一点吧,让县官快快的办好案子,杀了李海平,我们底好报仇,也好好地庆祝一下。”倭寇头子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多也不能打水漂啊!”毕元有点来气了,用话顶这个慷他人之慨的倭寇。
“打下李家庄,银子大大底,你底怕什么?”倭寇头子的心里话是,事到如今只得往前走,你毕元还有回头路吗?
“李家庄那么好打?打了三次,哪次不是落荒而逃!若好打,我们想这个招干什么?那不是多此一举吗?”毕元可真有点来火了,说完,啪的一拍桌子。
“毕底,不要发火,县官不给李海平判决,是要银子?还是报案时有纰漏?要好好想想。”倭寇头子对这个事有了怀疑。
毕元听了没好气的说:“我不是也在想这个事吗,可现在也没个头绪,原来担心的事,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有事。那么你说,纰漏出在那里?”
军师在一旁坐着,听着两人的对话,他脑子也在快速想着。想来想去,他忽然想到了那四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