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来,
风轻轻吹动你面纱后的胴体,
那张无暇的脸
那天
僧侣不见了佛祖
那天
义士忘记了天道
那天
少年郎
为你痴狂
那日
山大王
为你祭旗。
儿子已经吓得闭上眼睛,毕元继续围着山大王绕圈子。山大王是在刀头上过日子的人,见过的招术多了,知道这小子有轻功,待转到自己眼花缭乱的时候,他再下手。要想破解这招,就是自己不跟着转。于是,山大王站着不动,前面用眼睛看,后面用耳朵听,手提狼牙棒,高度戒备着。毕元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几十圈下来,倒把自己累得不行了,不转了。山大王看他不转了,提起狼牙棒朝毕元打来,毕元不敢用刀来接,只得跳开,然后挥刀进攻。因为毕元始终不敢用刀挡山大王的狼牙棒,渐渐处于下风。转眼间,而人战了二十多个回合,毕元已是大汗淋淋,有点力不从心了。又战了几个回合,毕元一个不小心,被山大王一脚揣倒在地,他刚想滚出去逃生,但被山大王一个箭步窜上去,把狼牙棒压在毕元的头上,用上十分的力气,毕元怎么能起来。“绑了!”山大王大喝一声,喽啰们冲上来,把毕元捆个结结实实。
毕元夫人一见,大哭起来,不顾一切的跑过来,跪在山大王脚下,抱住他的大腿叫道:“大王饶他性命,大王饶他性命。”
直到此时,尤艳娇的存在才真正引起了山大王的注意。见到毕元这一行人的时候,作为队伍中唯一的女人,山大王不可能不注意到尤艳娇,可这个女人明显已年过四十,更兼满脸灰垢遮住了本来面目,再加她是毕元的老婆,所以山大王从来没想过眼前这位半老徐娘竟会是如此绝色。此时这个女人就跪在自己的脚下,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大腿,身子也贴到了自己的大腿上,那一份柔软,让这个只在烟花巷尝过女人温柔的山大王不由心中一动。再仔细观瞧,山大王不由呆住了,这女人身段绝对苗条、一举一动竟是这般婀娜多姿,那一份来自于城市的****的气息扑面而来,让这个家伙瞬间忘乎所以,下面立时举旗。
山大王名唤邱中亮,人生行程也似乎走了有一半了,还没有妻子,虽然也下山去过几次春院,但他毕竟是个山贼,不敢大意,匆匆干事匆匆走人。手下的喽啰们,很多人都将家属接来,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偻罗们也都劝他招个压寨夫人,毕竟这一方水土他可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老大啊,一山寨的人可指望着他吃饭呢。说实话,看着有些手下甜蜜幸福的样子他真是羡慕极了,可他始终未能遇到可心的人。是啊,干了强盗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想找个知疼知热可心的人,那是难上加难。今天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看清楚了此时抱着自己大腿的女人的脸、胸脯和大腿,这也是天生一段这样的孽缘吧,也就在这一瞬间,邱忠亮竟然动了想要这个女人作押寨夫人的的心思。而且这话已经脱口而出:“饶命可以,但你必须嫁给我,做我的押寨夫人。”邱中亮原本鄙薄毕元的为人,厌恶他勾结倭寇,祸害人间的丑行;也瞧不起他,以为他的本事不过就是在县衙的打击下节节败退,直到今天走投无路,瞧不起这个人到了眼中根本没有他的程度,这两条已经决定了他本不打算让毕元进山,更何况,邱中亮无意开罪常喜来(李士林),这位京海县县太爷近日的所作所为,已经令他不得不重视了。可是一切,在他看清楚了尤艳娇的长相的这一刹都发生了变化。他瞧不起毕元,此时,趁人之危,强夺人妻,更兼要收留毕元一行人等。乘人之危,已经是个缺德的事;再加之勾结倭匪,他也走上了不归路。不过,山大王本来做的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他们何时在意过官府?最关键的是,以貌取人,她就决定了要了这个原本出身妓寮,更兼心机深重的女人。
“啊?”现在轮到尤艳娇——毕元的夫人——松开了手,睁大了眼睛,张大嘴吧,坐在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毕元。”山大王威胁着说道。
毕元夫人坐在地上,也不哭了,她想:不管毕元对自己如何,自己对毕元如何,现在他都不能死,孩子还小一点。不能眼看着父亲被山大王杀了,而且他还会强迫自己做他的押寨夫人,不如答应了他,找个机会杀了他。眼前得让他放了毕元,并收留他们。孩子也不用再颠沛流离了,毕元他们也有了安身之所了。于是她说:“大王,要我答应不难,你得答应我的条件才行。”
“你还有条件?你说,什么条件?”
“收留毕元进寨,安排他们食宿,好生待他们。“夫人提出了条件。
“进寨?进寨不行。”山大王不答应。
“你不答应,我也不答应,你要强迫,我就碰死。”夫人也说了很话。
“哦,你还真有股子倔劲,我若不答应你吧,显得我邱中亮小气,答应你吧,我一是看不起当汉奸的人,再是我不相信毕元的为人。你看他,说是对打,他却先偷袭我,我怎么相信他,怎么能让他进寨?这要让他进了寨,说不准他使什么坏。”山大王还是不答应。
“那好,你不收留他们进寨,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你现在杀了他们也死个痛快。毕元作恶多端,也早该死了,他们死了我也不能独自活着。你若答应了,我也真心跟你,怎么办你快拿个主意。”夫人朗声说道。她想:现在得必须争取毕元一伙人进寨,先有个安身之地,然后再想办法。关键是儿子不能死,他还小啊。所以她说狠话逼迫山大王邱中亮。
山大王本想还坚持不让毕元一伙进寨,但看着这个已答应了自己的女人,真怕失去她。有些犯难,可稍想一想,就有了个折中的办法:“我收留他们也行,但他们只能住在头道寨,内寨不能进。毕元这小子我看他无德,我信不过他。这样你看行不行?这样你若再不同意,那只能杀了毕元,赶走其余人,你还得给我作押寨夫人。”山大王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夫人听了,她想:只要你收留他们,给他们饭吃就行,事情慢慢来,以后怎么个结局就不好说了。于是她说:“毕元来投你就不会有二心,你也太多心了。好,我答应,但你必须叫他们有饭吃、有房子住。”
“现在有房子,但他们住下来后,必须自己盖房子。我拨给粮米,他们自己做饭吃。”山大王说道。
毕元被几个偻罗抓住动弹不得,但他听得清清楚楚。他了解自己妻子,她虽然****极强,但明白事理。当初,与倭寇勾结,巫告李海平时,她就反对。当看到自己与倭女有染时,她更反对,甚至流露过要离家出走的念头,就是舍不得儿子,才没走,但夫妻之间早已离心离德。这次大难当头,没想到她竟然舍身相救,令毕元一时百感交集,他如何忍心就这样害了妻子,就喊:“夫人,不可以,你们逃命去吧,咱们来世再见。”
“毕元,我已经答应了大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们也好好活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好带着儿子。”夫人大喊着告诉毕元,随着毕元来的十来个人,除倭寇外,都留下热泪,从心里感谢夫人救了他们一命。
山大王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好,就这样定了,来人。”他大叫一声,喽啰上来几十人听山大王的吩咐。“收了他们的武器与钱财,然后让他们住在寨门边的房子里,发给他们粮米与菜蔬。”
偻罗们尊令收走了所有的鬼头刀,连一柄短剑都没给他们留下,所有的金银,银票全被搜走,现在,他们身上连一分银子、一枚铜钱都没有了。因为毕元被偻罗们抓住,再是他们觉得自己这点人也不是偻罗们的对手,谁也不敢反抗,任凭喽啰们搜身,拿走他们所有的财物。
事情办完了,山大王拿起狼牙棒,拉着夫人,领着偻罗们往山寨里走。毕元的儿子也向妈妈跑去,被喽啰拦住,军师跑过去将孩子拉回来。但孩子“妈妈,妈妈”的叫着,夫人也回头叫儿子,山大王却强拉着她进寨去了。任她怎么哭闹,只是不理。在场的人除倭寇外,又一次都落泪了。看到山大王进寨了,军师才领着自己这伙人,急忙将毕元的绑绳解开,与管事的偻罗进寨。寨门附近有一排房子,原是守寨门的喽啰们住的,因多年无事,守寨门的喽啰没有几个,也用不了这么大的房子了,因而房子闲出一大半,正好与毕元十来个人住。但山大王还不许他们长住,叫他们自己建房子。
毕元他们进来一看,这房里是大通板铺,铺着草席还有被子,只是太脏。坐下来一算:一千多两金子,三千多两银子,五千两银票全被搜走。那是他们千辛万苦背出来的呀,如今,一点也没有了。有钱时,心里还有点底气,现在都惶恐起来。就是走出大山,手里一分银子也没有,只能讨饭了。在此住下,可也好,不怕小偷,不用担心火拼了。毕元平时锦衣玉食贯了,看着大通铺,脏兮兮的被子,又眼见妻子被人拉走了,儿子哭着,堂堂地方上一霸,京海县最大的庄院的庄主,今日到此地步。真是欲哭无泪!正是“合知原被不以折,一十八折折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