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海平来说,这些日子的遭遇,活脱是坐了一把过山车,飞来横祸锒铛入狱,却又有机会上阵杀敌!历经艰险,沉冤得雪,却又是谣言满天。若不是有县太爷明察秋毫,只怕自己难逃此劫。想到这里,李海平的眼泪也下来了,跪下来就给李士林行礼,并且说道:“毕元恶毒,可他再恶毒,再奸诈,也逃不过老爷你的法眼啊,幸亏老爷心中自有主张,没有冤枉李宝与小人。老爷,你又一次救了小人,小人可怎么报答你呀!”
看着李海平的举动,大家也都很激动。
“李庄主,快快起来,老爷我怎么会冤枉你二人呢?毕元以为他这一计能瞒住我,他也是太小看我了。你与他是仇家,怎么能受他的银子?一见他的人就会抓来或者杀了。他还硬说你得了银子,我怎么能相信?好了好了,老爷我头脑还是清醒的吧。”说完,他自己拍拍额头。
大家这才破涕为笑。
话说李士林接到常夫人的来信,心里确实也是吃了一惊,可自从以常喜来的身份重生以来,他变得沉稳了许多,当时是丝毫不露声色。而是开始了仔细的思量。
思量的结果:这是谣言。其一、李海平是毕元的冤家对头,不要说李海平不可能收毕元的银子,就是送,毕元都未必敢送。其二、李宝原本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本来就了解他,更何况他天天陪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有收赃银这样的事发生呢?因此李士林马上判断出:谣言一定是毕元他们散布的,这毕元与娄志武未免有点可笑,因为他俩让李士林想起了柳宗元笔下的那头庞然大物——黔之驴,黔驴技穷,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还妄想让我上当。
既然已经确定是谣言了,那么就应该能找到这两个家伙造谣的蛛丝马迹,以利于二李洗刷冤屈,也好继续让二人带队,早日拿下毕家庄,为民除害。
可要得到证据不是容易的事,李士林想到了两个办法:一是抓到毕元身边的人,可他们不出来怎么抓?二是到毕家庄去,到他家里探个究竟。
傍晚,他把信拿出来,悄悄给王姑娘看了。王姑娘一看,吓了一大跳,眼泪也吓出来了,只是说:“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可能,是不可能,但我们必须找到证据证实这个不可能才行,我想,你们能不能再去毕家庄一次,看看能不能探听到这方面的情况,我们也好采取相应对策,你觉得呢?”李士林问。
“行,怎么能不行?”王姑娘确实急了,为给李宝洗个清白,她不惜冒险。想了想又说:“今晚就去,非好好看看这帮坏蛋搞的是什么阴谋诡计。”说完气鼓鼓、急冲冲地走出大帐去找孙柳两位姑娘,对她二人如此这般一说,她二人也觉事关重大,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后果严重。不用说,他们也深知王姑娘的心思,同时这也是涉及自己去留的大事,所以都愿意冒险进庄一探。
夜半子时,她三人换上夜行人的装束,从侧面跳出了军营,奔向毕家庄的侧面,从头一次进庄的老地方进了庄,仍留孙姑娘在外。
进庄后,王兰又直奔毕元的客厅而去。一路上虽然也有哨兵,但与上次比起来,人少多了,巡逻的也没有了。翻进毕元的院墙来到客厅后门一看,站岗的也没有了,可能是人损失得多了,没有人力站岗了。但她仍不敢大意,仔细观察,看准了一处好下脚的房子,借着漆黑的夜色,跃上了房顶。
柳姑娘仍在后花园里隐藏,这次可比上次来时好隐藏多了,杨柳成荫,枝繁叶茂,花儿长高了,微风习习,芳香阵阵,好个去处,这若是白天来,定能使人流连忘返。可惜,这儿的主人每日里胡作非为,只怕不久此地将陷入荒凉了。柳姑娘想着,眼睛盯着王姑娘的行踪,希望快点听到实情,早点离去。
王姑娘蹿房跃脊,轻手轻脚地慢慢移到客厅的屋顶上,伏下身子,揭起揭过的那片瓦,推开一条小缝,向下观察。只见厅里灯火辉煌,八仙桌上肉山酒海,七八个人围着吃喝。大家都给一个人敬酒,不时传来阵阵笑声。毕元也起身敬酒,只见他拍拍那人的肩头说:“兄弟,你这次县城一行,只动动嘴皮子,就弄得全城百姓议论纷纷,满城风雨,狗官知道了还不气死他。自古以来人们都用这离间计,以前,咱们只是在戏文里听到,如今咱们也用上了,这一计成功,可顶一万精兵啊!哈哈。”毕元大笑起来,这是很久没有过的笑声了。
这时,军师站起身来,用左手拿着酒杯,来到师弟的身边说:“我师弟胆大心细,散布完谣言当时没走,又在县城转了两天,虽然给迎春楼送去了银子,但也给这盘菜添油又加了醋,使这个谣言长了翅膀,飞遍全城,唐诗里有一句诗说什么:‘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我看应改为:此言只有师弟有,妓院出来满县城。”哈哈,军师也大笑起来。
一个庄兵小队长凑趣来说:“军师,这个谣言有骚味吧?”
“不,你没说对,还有香味,妓女的脸上有水粉,香气扑鼻,要不,怎么老有人往那跑呢?我师弟这不也好好快活了两天吗?小子你也好好干,等我们打退了官军,毕庄主就是县爷,保你小子把这个骚味问个够!”说完军师哈哈大笑,屋里的人也都跟着笑开来
又一个小队长过来说:“骚味,香味都有,还有辣味,县太爷听了咳嗽。”众人听了都笑得更开心了。
“还有李海平,他又要坐牢了,上次他坐牢是我们叫他坐的,这回呀,得是县太爷叫他坐的牢,是我们的毕县太爷送他坐的牢,咱可得感谢他啊,因为他收了庄主的大笔银子,他受了贿,要放我们一马的,放我们去送他坐牢!也不知道这狗官常喜来是不是马上就得把他再关起来?”一个小队长嘻嘻哈哈的说道。
毕元待众人笑完,他说:“我估计,狗官这一两天也该知道了,他们内哄一起,二李被抓,或者一走,我们就杀出庄去,把官兵杀个屁滚尿流,望风而逃,以后就没人再敢来攻庄了。这个大功劳是军师与他的师弟的,我们应该感谢他们二人,来,我们给他二人敬酒,也是干杯庆祝胜利。
众人一齐响应,举杯相庆。
王姑娘在房上看了,感到十分恶心。死在眼前了,还在作白日梦?
又闹了一阵,众人才散去。厅里只有毕元与军师二人了,军师又说:“庄主,我们打败了县衙的人后,不打州衙之兵,用箭射进一封信叫他们撤走就行了。”
“为什么?”毕元问
“州衙必定比县衙的力量大,得罪了他们肯定要来报复,叫他们安然撤走,也许会好一些。”军师说。
“不然,不然。县衙的兵一败,一定要上报州衙门,甚至报到朝廷。我们还是作好准备,那个工程怎么样了?”毕元头脑还是清醒的,他与官府打交道多年,深知官府是怎么回事,不敢心存妄想。
“庄主,工程已完,可以用了。看来,还是庄主有远见,这几年就作了这个准备,今天真用上了。”军师奉承毕元说道。
“严守秘密。”毕元低声说。
军师点点头,与毕元共同走出客厅。王姑娘见他们都走了,也悄悄下房与柳孙二位汇合回到了军营。
李士林听了情况,十分高兴,因为这样既可洗清了二李的冤情,自己也可放心破庄了,但是他对毕娄二人后面的话未加注意,没及时去调查,失了一招,以至给后面县衙带来了极大的被动,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师爷知道了原因后,心里十分高兴,一场危机化解了,也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分析说:“毕元他们觉得我们听了传言后,轻则不让他们二人上阵,重则就会将他们二人逮捕起来送往监狱。咱们也会撤军,既使不撤军,也不敢进攻。因为我们营里除了李宝、李海平,没人是毕元的对手。我们就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处于两难竟地。而且知州衙门的这一百多人也在这里,干耗钱粮不能建功,成了鸡肋。我估计,他们会大肆宣传这一奸计,说我们如何如何愚蠢,上了他们的大当,用以提高士气。因为他们打一仗败一仗,倭寇打光了,庄兵越打越少,而且武功熟练的越来越少,新招的庄兵大都不会武功。又看到李宝这把大刀谁也抵抗不住不算,李海平的宝剑他们也不是对手。知道再打下去只能失败连着失败,庄兵越死越多,因而人人萎靡不振,士气低落。不改变这种局面,他们就无法抵抗官军,无法守庄。这次奸计不成,还会有第二计,第三计,我们头脑要清醒,不上当,不受骗。”
“自古以来,攻城略地,除了武力对抗外,再就是智力的较量。毕元给我们施了一个离间计,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挫败他们的阴谋,让他们撤底失望。他们一失望,就会更加萎靡不振士气下降,一旦决策失误,败得就会更快。今后,不管他施用什么奸计,只要我们小心谨慎,只要我们相互信任,并且还始终保持警惕,能及时识破他的诡计,他们就不会得逞。”李士林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王姑娘问道。
“会有办法的。”李士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