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大亮,浅金色的光线照射进来,明亮中的小屋也有几分洁净的感觉。半开的小窗不仅带来了清明,脆生生的鸟儿声一起夹杂在微风里,叽叽喳喳吵得人平静的心湖也泛起了几缕微澜。
晨曦所带来的天然之美未能受到所有人的欢迎。杜晚湄躺在床上,把被子往头上一盖,胧烟般的细眉皱起了褶皱,表示出主人极度不耐烦的内心。
眼下是一圈淡青色,在稍有些白的脸上并不十分明显,如果不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她是近天明才睡下的,身心都达到了临界值,十分疲惫。可越是天亮,杜晚湄睡得越不安稳,稍有点动静就能把她惊到。
亮光是原因之一,却不是最重要的;徐三妮才是杜晚湄忧心的重中之重。
杜二成经年不归家,于整个杜家如同隐形大山般存在;杜财不着调,杜庄幼小,与徐三妮相处时间最长的无疑是中间的三个女儿了。
大女儿杜美妍无须说,跳河自杀;最最贴心的小女儿又离了家门,唯一剩下的只有既不贴心,关系又不好的杜晚湄了。
饶是徐三妮之前再不洗二女儿,到底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娃,母女感情虽淡薄,却不是一点没有。杜晚湄也因此倒霉的多了来自徐三妮‘母爱’的关注。
她很想说,自己不需要。
奈何这是古代社会,一个孝大于天的时代。只有父母随意打骂儿女,却无儿女可不敬父母。杜晚湄往常低调归低调,却很少做一些违背杜家夫妇意愿的事,原因也在于此。
即使她将来离开了杜家,除非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否则是永远都摆脱不了杜二成和徐三妮的影响。
这也是杜晚湄为难的一个原因。
言归正传,因为自身被关注率提高,晚归的事很有可能被徐三妮察觉到,夜里还好,大家都在睡觉,谁也不知道谁,管不了其它;天一亮,徐三妮就要起来了,发现她在睡觉,免不了要唠叨一番,念哭兼具,光是想象就叫人头疼。
“二丫!”一个大嗓门打断了杜晚湄的浅眠,只听到“窸窣”的声音,布帘被掀起来。
杜晚湄头痛,十分苦恼地想,果然来了!
而且还来者不善!
虽闭着眼睛,她的耳朵还好用,不难听到那短暂、急促又带着怒气满值的脚步声。
徐三妮一进来,上前就是一抓,有杜晚湄两个大的手抓起盖在身上的薄被,直接掀开,露出被下娇小单薄的身躯。
此刻的气温还未转暖,失去了身上唯一温暖的杜晚湄蜷缩起身子,揉揉眼,痛苦地瞅着头顶上瞪成牛眼的徐三妮。
“娘?”杜晚湄故作疑问,状似还存着朦胧的睡意。“出了什么事?”
却不知她此番姿态楚楚动人,微醒的眸子含着淡淡水色,似能激起人无限怜惜。幼女的身姿小而柔弱,青涩却更能引起人的凌|虐感。
徐三妮是个女人,自然不会起了男人的心思。只是乍一见记忆中不听话还不起眼的二女儿生得如此美色,一时有些惊艳,回不过神来。
徐三妮忽略掉心中的一点疑惑,想起她之前来这里的原因,顿时冷却的怒气又飙升起来,本就不甚好看的脸闪过一丝狰狞,恶声恶气地说:“什么事?死丫头,你还有脸问我出了什么事!说,你昨个晚上去哪儿了?”
“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不说明白就不让你吃饭!”话中威胁之意尽显。
“娘,你说什么呢!”杜晚湄不解地看着徐三妮,眸色清澈如水,给人一种十分诚实的感觉。
“我昨个不就在家里吗?只是身体不舒服早睡下了,哪有你说的‘晚上去哪儿’!”
杜晚湄自知她晚归的事瞒不瞒得住徐三妮在两可之间,她在赌,她知道徐三妮这人不聪明,却只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而房间正是昨晚可能被忽略的地方。
徐三妮既打定主意她夜里未回来,那就不可能再去房里看看她是否躺在床上好好的。这个被徐三妮忽略的地方,正是杜晚湄选择的反转的证明。
她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所以夜不归宿的事情绝对不能从徐三妮口中传出去。
杜晚湄心里打定注意,面上却是疑惑之色。
而徐三妮则是色厉内荏地质问她:“胡说,你什么时候在?”果然,她没有去屋里看。
杜晚湄心中一笑,更是露出无辜的神色,怯怯地说:“娘,女儿一直在啊!我还听见您跟大哥大嫂和小庄说话呢!”
“再者,”杜晚湄神色严肃了些,趁热打铁地说:“娘,若如您适才所说,女儿还有什么好名声,还不如一根绳子吊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