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簌簌隔着木窗,任由落叶打落在窗框上。木桌上粗糙的泛着暗黄色的纸,随着外来的风,呼折,急于摆脱压在上方的木块,边角飘荡。
十月的天清冷了许多,窗外的大树枝叶泛黄,枝头零落。土墙经过一年的洗刷,再一次变得斑驳,又仿佛洗去了上面薄薄的一层。
窗外冷风侵袭,窗内虽不甚温暖,但也有点温度。杜晚湄站在桌子前,略显消瘦的手握住手上的毛笔,鸡爪似的手指长长了些许,且白了几分,多了二两肉,好看不少。
褪去单衣,换上稍微厚实的衣服,时间一长,杜晚湄越发熄了回家的心思,连想念的心都少了,大概是慢慢适应了。
适应徐家村的生活,适应徐家村的天气,适应徐家村的杜家人……
最近一两个月,她一直跑到夏家,跟着夏念学字,对周围的流言置之不理。她固然有遵循这个世界规矩的心思,十五六岁嫁人,之后生子、养家,了结此生。
但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越长,了解的越多,杜晚湄也越发不愿遵循前人的脚步,想要走自己的路。
不得不说,从前那些嫁人生子的想法实在是破罐子破摔,既不考虑将来,连眼前都不顾了,好像熬完这一生就可以了,实在是消极到了极点!
她原本便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前世随遇而安的生活习性也被带来了,竟慢慢地影响到以后的生活。可之前的流言给了杜晚湄一个警醒,这辈子她只有一个人,没有父母为她做最后的依靠,一失全失,无论做什么她是没有后路的。
尤其在这个男尊女卑、一妻多妾的时代。
她可以找个对她好的男子,相夫教子,一点点把日子过得更好。但好日子有了,她有怎么能确定这个男人会一辈子都只有她一个女人呢?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便是最相爱的人还有七年之痒呢!在这个纳妾蓄婢为合法的时代,她又能拿什么去保证自己的丈夫能真心不变,一辈子只对她好呢?
最可悲的是,到那个时候即使杜晚湄不爱这个男人,但亲情、夫妻之情却是一丝不少,若是两人间多了别的女人……
可如果一直贫困如徐家村人这样,屋檐低陋,饭食粗粝,衣服上打满补丁的日子,又实非她所愿。她不否认自己愿意过好日子,如果自己有能力,谁愿意一辈子生活在这样一个贫困的地方呢?
即使不为着自己,为着将来的孩子着想,她也不愿自己与这个世界唯一牵扯,过着这样贫穷低下的生活。
纵不能为官做宰,也要衣食无忧。
这就成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