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竹帘,杜晚湄紧随夏念身后,见到了令她心生惶然的老人。
两人宽的炕上铺了两层厚实的棉被,上面躺着一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双眼紧闭,眉峰有一道浅浅的“川”字印,不难想象老人睁开定是一副严肃至严厉的模样。
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枕边摆着一把花纹简单的匕首,匕首的匕鞘光滑得能反射出光来,尾端可着几个似字又似画的花纹,非金非石,瞧不出它是什么制材,不是新物,却叫杜晚湄有种遇上珍贵之物的感觉。
屋内整洁,表明主人爱干净的性格。正如所见,夏老爷子躺在炕上,面色沉暗,病容憔悴。他这里却没有浓重的中药味,离着炕较远的一个小窗户半敞着,渡进缕缕清风。
窗户边沿摆着陶瓶,瓶中插了三两支淡黄色的野花,花色清新,娇嫩的枝叶随风吹拂。
打眼一瞧,杜晚湄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看了月余杜家灰不溜秋的墙壁,乏善可陈的摆设,乍见夏家屋子装饰简洁清新,叫她好好的洗了一番眼。
夏念坐在炕沿上,手轻推了几下,把夏老爷子从沉眠中叫醒。
“祖父,祖父?”他趴在老爷子的耳边,小声地说:“二丫来了。”许是睡得沉,竟没半点反应。
老人家都这样,一上年纪,睡眠都不太好,前世她的外祖,两个老人便是这样,难得有个好觉,杜晚湄也不好搅了。
杜晚湄不由小声道:“不若我先等会,也不急于这一时。”
夏念松了一口气,随后招手令杜晚湄坐下:“药里面有易入眠的草药,祖父平日也会睡上一时半会。”这算是解释。
杜晚湄点点头,表示明白。
夏念不拿杜晚湄当外人,见等了一会儿人还没醒,就自个出去煎药了。留了杜晚湄一人在屋子里等着。
也亏得这是在村里,不讲究,夏老爷子又是一年龄上可以做她祖父的老人,否则以她十二岁的年纪,放在大户人家里已经可以说亲事了,哪容得了她这么放肆。
村里贫家生活待遇不好,大户人家又没自由,两者都代表了这个世界的两个极端,杜晚湄也看透了。她不乐意穿越到杜家这样贫贱的人家,整日为些蝇头小利起纷争,吃不好,穿不好,也睡不好;反过来若是成了大家闺秀,吃穿不愁,也未必是好事。倒不如夹在两者之间,寻个自在。
既以后要在这儿住下了,杜晚湄也不打算浑浑噩噩地过着,浪费自己的人生。无论在那个世界,想要过得好就得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按规则办事。
如今她是铁定不会像前世那样二十四五还单身,在古代,与她同龄的,才十二三岁就嫁人的大有人在,一般的也不过是拖到十五六岁,晚的到十七岁,若是十八岁还没嫁人,那都是老姑娘了,在想找个好人家也不可能了。
所以她得在十七岁前把自己嫁出去,而且还不能经于杜二成和徐三妮之手。
她行三,上面有哥哥姐姐还未有亲事,轮到她还有一段时间。杜家里,杜财已经到了说亲的年龄,可因着游手好闲,还跟一帮混混混在一起,瞧着就不可靠。且杜家又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家徒四壁的,殷实的人家是不会把女儿嫁来的,便是一个村的都认识来认识去,哪里会把好好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定是不行的。
而杜美妍今年十四岁,若不出所料,也就这两年了,徐三妮必得给她相看人家。别看徐三妮此时心已经偏到杜雪柔那里了,但杜美妍好歹是她疼了十多年的女儿,又哪里能轻易放弃呢?
之后便是她,杜晚湄十分怀疑徐三妮能不能想起家里还有她这么个女儿,反正是不能靠着她们,这亲事还是她自己找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