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儿很少打听宫中的事情,一向不知道有什么发生有什么传言,之前唯一的渠道就是张小蝶,现在就是春桃,而春桃的话不多,也不嚼舌根,说的少之又少,甚至比来给她请安的女人口中的信息还少,幸得姜灵儿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事多之人,听不到也就不打听,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便罢。
永安宫的清晨,三两美人,一个婕妤,从皇后那里请安完毕,又来到了永安宫中请安,姜灵儿原本以为宫中就今天就来她们四人,没想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塞满了后宫女子,犹如回到了最初请安的时候,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几乎一个不落的都来了。
姜灵儿坐在软榻上,戏弄的说道:“今天这是吹了什么风,把各位都刮来了。”
她病了,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包括心里也不舒服,实在是不想看到她们一张张看似和善,却包藏祸心的嘴脸,就不能让她安静一下,三三两两也好打发,如今又这么多的人,难不成是皇后安排到这的,还是自动来求诚的。
一旁落座的王美人先行开口言道:“云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原本就应该来看望云夫人,尤其是云夫人现在的身体,更是需要姐妹们来说上几句祝福的话儿。”
姜灵儿被她说的不是很明白,自己的身子怎么了,感情是知道她病了,来祝她大病不起的?想想也不可能,她们即使心中如此,嘴巴上定是不会说出来的,那就是来祝她早日康复的,这些也不用她们祝福,那需要药,祝福不能当药吃,若是别人的姜灵儿还心存感激,可回了一圈撒了两眼,一点儿感谢她们的心情都没有。
“谢谢王美人关心,我……”姜灵儿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身旁春桃传出的气息,她看了一眼春桃,想是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都改跟自己瞪眼撇嘴了,不过的确是为了她着想,便改了话语:“本宫的身体无大碍,很快便能恢复。”
初次以本宫自称,姜灵儿还有些不适应,觉得陌生的很,像是在读别人话,根本不像是在说自己,她说罢后冲春桃微微一笑,换来春桃开心的神色。
让姜灵儿听话很是不容易,因为春桃是家人,不然其他人也没有胆量在她面前放肆,姜灵儿不是个心性软弱好捏的人,换做是别人放肆,她早就收拾了,可对春桃的确是无可奈何,越是亲近的人,她越是掌控不住力道。
春桃看向那一堆,心中暗自作笑,只不过是小小的一句传言,她们就用了心,这里面定是有皇后身边的狗腿,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打听打听消息而已,想来也知道,此事肯定入了皇后的耳朵,如今正坐立不安紧张的厉害。
姜灵儿没有子嗣,都如此被姬靖看重,弱是有了子嗣,后宫的天下便尽在手中,任凭她皇后不皇后的,也只能吃瘪,况且以姬靖对姜灵儿的疼爱,所生之子,定是立封太子的尊贵之躯,即便是女儿,也是百般骄纵千般宠爱,后宫的女人,更加的失了地位,恐是以后连个得宠的机会都没有,看来她这一步棋局,设计的部错。
“主子身体不适,不宜劳累,众位婕妤娘娘,美人们还是早早回去休息吧!”春桃怕继续说下去,走了马脚,毕竟姜灵儿对此事一无所知,她也不便告知,反正姜灵儿也懒得跟她们闲聊,不如她直截了当的送客便是。
姜灵儿被蒙在鼓里,对春桃的举动很是满意,见她们一个个的灰溜溜离去,心里一片松松然,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放松,觉得自己的病在这紧紧松松间,好了大半。
“春桃办事情,越来越妥帖了,方才你说话的样子,比我还向主子!”姜灵儿忍不住的夸赞了春桃两句,她觉得这丫头在不知不觉间,成熟稳重了起来,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小姑娘,身上已经有了一定的气势,至少能压的住那群爱嚼舌根的女人。
“主子要自称本宫,这事儿要习惯,你瞧瞧她们一张张的脸色,都在看不起嫉妒主子,可不能让她们趁机捡了漏子,把您当做好欺负的主。”春桃刚满意了刹那,谁知道姜灵儿口上言语又回去了,急急的又加以嘱咐。
姜灵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明白春桃何必在乎她们和自己对自己的称谓:“她们嫉妒那是自认,大王对我独宠有加,她们什么也得不到自然嫉妒,我拥有了全部,就任由她们去就好,都是孤独可怜的女人,她们除了这些心机,恐是没了在后宫存活的其它理由,我都不介怀,看把你小气的。”
“奴婢知道主子宽宏大度,可她们不得不防,尤其是那个皇后!”春桃说道这里,就咬牙切齿,张小蝶让她受到了心灵上的伤害,那是永远抹不去的印记,让她不再愿意相信任何人,除了姜灵儿,她谁都不信,谁也不会帮助了,封存自己的善良,才能在后宫中,替姜灵儿排除身边的危险阻难,她暗暗告诉自己,要更加的坚强很绝,姜灵儿可以无忧无虑的做她的出尘青莲,而自己就是守护青莲的烂泥,滋润呵护,即便一身不堪,也在所不惜。
姜灵儿知道,那件事情,春桃一直没能忘怀,自己也多次开导过,可貌似毫无用处,她看着春桃成长,为其开心,也有担忧,怕春桃被后宫腐蚀残毒,变成自己不认识的人,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些事情,能忘记的忘记,忘不了的,就往好处想想,毕竟中途经历过什么,是否有难以言说的理由,人都去了也不得而知,何必这么折磨自己,我觉得,至少那时候的情感是真的,只记得这些就行,剩下的就让时间冲刷吧!”姜灵儿说罢缓缓起身,虽然是软榻,可坐久了也累的慌,她还有些虚弱,想到床上躺一躺。
姜灵儿的身体慢慢康复,汤药由每日三次,变为了每日一次,递送汤药的宫女,很是害怕春桃,每次送来汤药的时候,都是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弱弱的声音很小,把碗交到春桃手中,转身就跑,像是逃难一样。
春桃就是让她们害怕自己,这样才能立得威望,省的让宫人都觉得,永安宫的主子好说话,人也好欺负。
姜灵儿这些都看在眼中,偶尔碰到,就无奈的摇头,语重心长的跟春桃说道:“跟我这么久,没学会和气,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这样可不好,想想你当年刚入宫的时候,日子也不好过,将心比心,应该多多的体谅她们,莫要增加为难。”
春桃每每都乖巧的应下,转头该如何还是如何,这股倔强劲儿,倒是随了姜灵儿。
“是不是御医换药了?”姜灵儿端着汤药刚要喝,发现味道闻起来有些不对,跟平常的不一样,虽也加了蜂蜜,可其中还夹杂着一种幽香,好似麝香的味道。
昨天下午的时候,御医的确跟春桃说过,改药方的事情,说是现在可以减去一些药材,增加一些补气的在里面,春桃不懂得医术,自然也听不明白,只知道御医的意思,是姜灵儿病快好了,不需要吃那么多草药了。
春桃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的,可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莫名的感觉:“昨天下午的时候,听御医提及过药方的事情,想必今天的已经换了。”
姜灵儿点了点头,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她可不想一点儿一点儿的喝,虽说是药的苦味有所减轻,可还是难喝的厉害,长痛不如短痛,慢慢悠悠的品是极为痛苦的事情。
喝完了汤药,姜灵儿让春桃给自己拿来纸墨,她今日身体舒服多了,想来好多日没有练字画画,今天刚好有精神气儿,来上两笔练习一下,别在之前好不容易打好的基础,松散了几日,就废掉了。
春桃一切春悲妥当,姜灵儿走到桌子前,提起毛笔,刚要挥毫,突然感觉心中发堵的厉害,呼吸都上不来了,她感觉不对劲儿,虚弱的喊了一声:“春桃……”
这一声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春桃听到声音转身时,见姜灵儿一口黑血喷洒在桌子上,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洁白的丝帛瞬间污迹斑斑,春桃再傻也知道,血是红色的,黑色的是中毒的迹象。
“主子!主子!”春桃赶紧跑上前去,发疯一样的大喊:“来人呐,传御医!来人呐!”
寝宫中,姜灵儿面色石灰,双唇发黑,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姬靖赶来的时候,若不是她气息尚在,还以为她已经死了,一群御医围绕在床边,紧急的施救。
姬靖怒瞪春桃,大喝一声:“这是怎么了,你是怎么保护你家主子的!”
春桃已经泣不成声,哭到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她真的不知道汤药里面有毒,早知如此,她就先尝上一口,等上一个时辰自己没事儿,再让姜灵儿喝,若是姜灵儿因此死了,那她也不想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姜灵儿成了她生活的重心,活下去的理由,甚至那些计较,都是因为姜灵儿才去做的,春桃环抱住自己,蹲坐在寝宫的墙角,哭的全身瑟瑟发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上昏迷的姜灵儿,她现在怕的厉害,想要做些什么,可惜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