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年底,洪都的雪下得越发的肆虐,飘飘扬扬,又是连着两天,仿佛怎么下都不够。文王府再次被纯白的雪覆盖住,原本谠被雪压得有些弯垂的树枝,如今更下了,甚至已接近地面。
距离文修中毒已过去二十天,文修的脸色逐渐好转,人也苏醒了过来,只是依旧虚弱的很。
不过,总算是得救了,可依的血没有白白付出。
丁杉从大夫口中已确定他的毒素彻底清除了,往后只需要好好调养便可完全恢复,这让一直心惊胆战过日子的丁杉终于得以舒缓,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值得开心的了。
虽说王爷仍躺在床上,总管还是尽职的汇报着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禀王爷,您中毒后,奴才擅自作主,把珂主子给关入了地牢,不曾想,当日晚上她便上吊自缢,奴才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丁杉跪于文修床前,一脸愧疚的说着。
文修的眼中只流出一丝的惊讶,转眼淹没,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的开口道:“丁总管,这事不怪你。还没查出是何人所为吗?”
“毒害王爷之人最值得怀疑的是迹主子,不过如今珂主子自缢,奴才也无法证实是否是她所为,都怪奴才无能。”
文修没有在问什么,人都死了,想问也问不出来,只是想不到,在他的府里,竟然会藏有加害于他的人。
不稍片刻,卓桐端着药碗来到房内,丁杉见状,暂先退下,王爷才刚有所好转,要让他有足够的休息才行。
因为自己不喜欢其他人在君香楼,所以,在府里,文修的一切几乎都由他自己亲手亲为,如今躺在床上,仍是让贴身侍卫服伺他的一切。
“王爷,吃药了。”桌桐把药端到他面前,恭敬的道。
之前因为昏迷着,喂药一事由他代劳,而现在王爷醒了,强烈要求吃药一事不用他人来喂。
文修接过药碗,仰头饮尽。
“卓桐,为何今日的药与前几日的味道不同?好像……”一时间,文修想不起来药中少了什么味道。
“回王爷,大夫说您体内的毒素已清除,不需要再用王妃的血了。”
文修错鄂,脑中忽地一闪,终于想明白今日的药中少了什么。
是血腥味。
王妃的血,是佟可依的吗?为何?他的药里,需要用到她的血。
文修似剑般锐利的目光望向卓桐,其中带有寻问的意味。
“说清楚,我为什么要用王妃的血?”
卓桐先是一怔,随后才明白王爷一直昏迷着,这期间的任何事都不知道,于是,他毕恭毕敬的把他中毒之后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文修。
说话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不时的瞥向他,想要从文修那张终年似冰山不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不一样的情绪。
不过很可惜,卓桐失望了,文修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表情出现,始终这般冷莫。
有没有变化,只有文修清楚。
当听完卓桐所讲,他有那么一时的震撼,突然,他听见自己的某一个角落正发出“咔嚓”的碎裂声。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声音,只能呆呆的任那声音出现在他耳中。
可依救了王爷,这因该算是大功一件,然而,纪雪儿却不已为意,二十天一到,依然把可依作为下人一样呼来喝去,丝毫不考虑她此时的身子是否吃得消。
毕竟,她每天都要流一碗血,整整二十天。
“天气寒冷,娘娘又有身孕,受不了这寒气,屋子里的碳炉不够暖和,想要再升个火炉,去,娘娘命你多劈些柴来。”玉善站在可依与安安的房门前,趾高气昂的吩咐着。
“我……”
“慢着。”安安抢先一步止住了可依话,气恼的反驳:“天都这么晚了,况且外面天寒地冻的,王妃的身子也吃不消你们这样子折腾。娘娘要柴,让厨房送来就是。”
她实在是生气,这都好几天了,雪妃想着法的折腾王妃,白天依然伺候她不算,如今连晚上都不放过,今个儿半夜饿了,命王妃起身做宵夜,明个儿哪不舒服了,叫王妃煎药,后天身子痒了,叫王妃伺候她沐浴。
也不想想王爷的命是谁救的,非待不知道感激,还变本加厉,真是让她越想越生气。
玉善听了安安的话,愈发的嗤之以鼻,重重的哼了一声。
“哼,王妃的身子怎么了,那也比不上我们娘娘娇贵,可别忘了,娘娘现如今可怀着文王府的小主子,若寒气入侵,病出个好歹来,你担当得起吗?”
“有你这么做奴才的吗?居然咒自己的主子生病,要是被雪妃娘娘知道了,怕第一责罚的就是你吧。”
安安看不怪玉善如此嚣张,明明是个下人,居然对王妃指手画脚,当下便不给面子的驳了回去。
玉善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竟哑口无言,只能一手指着安安,颤抖着双唇,吐出一个字来。
“你……”
可依忙拉住安安,对玉善欠然的道:“安安性子急,你别与她计较,我这就去劈了柴给娘娘送去。”
玉善得了个台阶下,这才狠狠的瞪了一眼安安,愤愤然离去。
然而,心里却牢牢的记住了。
可依本想让安安先睡,安安却死活不肯,王妃在外面劈柴,叫她怎能睡得好,还不如在外面陪着来得安心。
静静的倚枫苑,此刻传来重重的劈柴声,好不协调。
文修一人走在寂静的王府内,不知不觉,脚步走到了倚枫苑,听着里面传来的劈柴声,不由自主的,踏了进去。
没走几步,便瞧见手拿斧头,劈着柴的可依,瘦小的她吃力的拿着笨重的斧,给人滑稽的感觉。
他就这么悄悄的站于树的后面,静静的观望着。
安安忙碌的为可依捡来一根根木头,竖立起来,可依看准中心,一刀劈下去,但是每次举起,手臂上就传来阵阵疼痛,让她冷汗岺出。
“王妃,你歇会,让奴婢来吧。”安安不忍可依如此辛苦,遂提议道,想要分担些。
可依摇摇,拒绝了安安的好意。
文修见了,不禁皱眉,丫环在旁舒服着,自己却在受苦受累,她这个主子当得可真是爱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