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树木不长。然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故所谓的神只是人们妄念产生的畸形产物罢了!神的确存在,只不过并非人所想的逍遥长生、正义友好,神也有喜怒哀乐,恩怨情仇。
刘氏信主,就是基督教。
当时太平天国运动时,洪秀全信仰基督教,推出新教,来笼络国内受清朝迫害的百姓,还有一层小心思大概就是和老外信仰的都是上帝,于是咱们都是兄弟,兄弟之间应该互相关爱,可他洪秀全幻想把老外当做兄弟,老外则不理他这一套,只想从这个一厢情愿的兄弟家里攫取利益。
不过洪秀全这一思想,也让基督教深入百姓家里,刘氏的爷爷就是这场运动中皈依了基督教,代代相传。
到刘氏的爹刘根旺以后,刘根旺因为信仰受了大苦,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受了大苦,刘根旺和村里的李老栓因为信仰基督教被一同打入牛鬼蛇神派,于是乎两人一块成为镇里的大反派,整天当街游行,受尽唾骂欺辱。
于是刘根旺为了不让刘氏的父母受牵连,主动和刘氏的母亲断了关系,于是一帮孩子都是被刘氏的母亲拉扯大的,给儿女偷偷留下了镇家之宝—《圣经》,这是从刘氏的爷爷秘密传来的,破破烂烂的,就连字都不是汉字,是一些鬼都认不得的蝌蚪文,刘氏的母亲含泪接下了。
虽然这是招致祸害的罪魁祸首,但也是丈夫珍视的东西,刘氏的母亲也没把他烧毁,只把它锁在箱子里。
到了刘氏这一辈,家里虽然不再信基督教,但还是保留信基督教的习惯,不如吃饭前先祈祷一番,而一本没了皮的破烂的圣经辗转反侧到了刘氏的手里,刘氏本想拿他作为纳鞋底的标本,最后心疼那些字,也就忍心留下了,作为家里的饰物摆放在堂屋前的香炉前。
刘氏不用去下地干活,闲暇时听说有见识的牛人说外国里的红发碧眼都信这个,现在有钱的都开始推崇基督教,就连现在的半大孩子动不动就叫:“偶买嘎的”
她有点想不通:怎么以前如洪水猛兽的东西到现在变得这么时髦?不过她也是起初一想,一念而过后,思量到:从俺爷爷就开始信主了,你们这群人怎么不经我们同意也就信了?
于是不甘示弱的刘氏就也信了基督教,在一群信佛烧香的老太太中脱颖而出,仿佛就是自家孩子在村里开了饭店一样,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
可在自己小时候,她爹教的她基督教规已模糊不清,自己也记不得了,唯一记得只是一个手势,还是小时候她和小伙伴儿用来闹着玩的,这个手势就是:四指并拢,右手大拇指按在手掌上,先在胸膛中指一下,接着指左边,然后指右边,最后念叨一句:“阿门”
于是刘氏每逢闲暇或者在家里来客人时,都会朝着那本供奉在堂屋的破烂的没皮圣经,把这一动作做一遍,表示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基督教徒。
久而久之,她发现每次祈祷之后都会神清气爽,浑身的疲累都消失不见,长年的头痛腰疼也好了,甚至自己的皮肤开始变得细腻,于是她视为这是主的恩泽,便更加虔诚地崇拜上帝。
刘氏将院外的香椿树砍倒,然后请了村里的木匠高铁生,精心地做了一个十字架,然后从镇里买来了香炉、香台。从家里腾出了一个屋子,摆放在小屋里,把圣经放在香炉下,朝五晚九地参拜。近来农忙之后,她也闲了很多,于是去祈祷的次数勤了许多次。
有一次,她在帮阿庆嫂的儿子纳鞋底时,一不小心,左手滑了一下,右手里的坠子扎到自己的右手上,血一下冒出来,她慌忙用左手无助右手,跑到祈祷室里,去找香炉灰止血。
祈祷神后的香灰可以治疗伤口,因为其中加持了神的念力与神力,信徒在虔诚祈祷后,神就感知到,记下信徒的功德,佑护信徒幸福安康她也是听镇里的信徒讲的,于是她作为主的信徒,也应该对此报以相信的态度。
在刘氏跑到祭奠桌子的时候,没注意到自己的血一直流,恰好滴在那本没皮破烂圣经上,于是刘氏还没来得及撮一把香灰,就感觉头重脚轻,晕倒在香炉下。
之后,老陈不见自家婆娘好久,就叫喊起来,他见没人应,急忙去家里各个地方找,把各个地方找了一遍,在祈祷室见到晕倒了的刘氏,手里流着血,一下子吓坏了,以为自己婆娘出意外了,忙扶起倒地的刘氏叫道“银子,银子,你怎么啦?”
许久之后,刘氏悠然醒来,脸色苍白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伤着了,去拿香灰的时候就晕倒了,现在有点想反胃呕吐。”
老陈以为自己的婆娘生了什么病,就说道:“肯定是得什么病来着了,咱们还是去看看比较妥当,这样才能安心。”说完便去骑自家的三轮车,要载着刘氏去村里的诊所,刘氏本不想这么麻烦,但拗不过爱妻心切的老陈,就随着他来到了诊所。
谁知检查结果出来了,惊呆了陈强大和刘氏:刘氏怀孕了,只是血压有点低,才会晕倒。
“腾腾”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夹杂在风雨中,咣当”地一声开门的声音传到屋里卧室的刘氏和阿庆嫂。
“银子,我把接生婆张观音和神算子章半仙都请来了”嗓音不像平时的那么充沛有力,而是嘶哑无力。
刘氏怒道:“都生完了,你才来!”
接生婆张观音:“哎!小娘子,不要动气,对以后的健康有害。”
“对啊!张观音说的对,银子别生气,是我不对、我的错。”陈强大忙着附和道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刘氏嗔怒道
“我路上摔到了,伤到了骨头,才误了时间”陈伟大解释道
刘银子才发现陈强大全身湿淋淋的,左腿抱着自己的外套,灰色的外套被血染成暗红色,陈强大坚毅的脸庞面露疼痛之色,黝黑的脸颊破皮了,连磕伤的脸皮都卷缩在一块,他咬着牙不让自己颤抖起来,努力让表情自然起来。
“哎,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刘氏责怪道
陈强大嘿嘿笑了两声,一瘸一拐地上前要抱孩子,问道:“是闺女还是小子啊?”
“小子。只是长得有点怪,”
“的确有点奇怪,这小子怎么这般水灵,像个女娃似的”
“你说他怎么生得棕黄头发、蓝眼睛呢?”
“没有啊,不是好好的黑发黑眼睛么?哪有什么黄发、什么蓝眼的?”
“嗯,不是吗?我跟阿庆嫂刚刚看到的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陈强大就襁褓里的婴儿压低,给床上的刘银子看,
“真奇怪,这个孩子真奇怪,明明是…。”一旁的阿庆嫂惊叫道
但见婴儿浓密的黑发,富有光泽,而纯黑色的眸子就像一颗黑色的玛瑙玉石一般,灵动有神。
“怎么回事,我感觉这个孩子不太像我啊?”老汉说道,一瞬间意识到,于是那个疑惑的念头冒了出来
“不会是…。。别人…。。”陈强大迟疑问道
“不会是什么,你话说清楚?”刘银子一听到陈强大怀疑自己偷汉子,便大声责问道
陈强大见自家婆娘这般生气,有些胆怯,抱着孩子向后退了几步。
“不像你!他也是你的种,我辛苦苦的,容易吗?你还这样说”刘银子委屈极了,想到:你陈强大贪一夕之欢,没有安全措施,你还硬上,现在出事了,就想摆脱责任。
刘银子见陈强大不吭声,更加生气了,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还不像我呢?那他是狗的种啊?!”
“小伟娘,不要生气,消消火,老陈也没有那个意思”一旁的阿庆嫂说道。而张观音和章半仙一对夫妻袖手旁观,章半仙一副高人清高的样子,而张观音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剧家庭闹剧。
陈强大无奈只好道歉道:“我的错,我的错,银子,别生气…。。”
刘银子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用被子蒙着自己,翻了身子过去,对着墙,不想再跟陈强大说话。
陈伟大讪讪不敢上去搭言,害怕自家婆娘再去厨房拿菜刀。
阿庆嫂知道此时不应该自己这外人插手,也不知说什么。
因为刘氏已生了孩子,作为接生婆的存在显得无用,章半仙自持神仙高人风范,双手背卧在身后,眯着眼,抬头望着屋顶。而当事人之一的陈伟大只顾着自己的婆娘,正在想着法道歉。
所以屋子一下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众人讪讪地等待有一个人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于是屋子里显得格外安静,只听到窗外风雨雷电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