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娆登时就脸红了,陶思扬手就扔过去一个枕头,“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进来了?”
苏城呵了一声,轻轻松松地接住枕头,“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房间。”
余娆作势要走,陶思却拉住她不放,走到苏城面前,“你刚才都听到了是不是?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苏城嘴角的笑意更深,漫不经心地看了看陶思,目光又落到余娆的脸上。他有一双褐色的眸子,宛若晶莹剔透的琥珀,却让人看不透。
从电梯里出来,余娆脑子里面还在想着刚才苏城看着自己的样子,他说一切随她。只要她点头,他愿意马上结婚,领养嘉乔。
余娆的黑色粗跟皮鞋踩在空荡的楼梯间,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节奏轻慢,仿佛她此刻动摇的心。
只是一个星期没有回到前厅部办公室,余娆感觉空气里面忽然间多了不少陌生的气息。她的直觉一向比较准,助手许可迎了上来,不是以往的笑脸,沉着声音,“余经理,有客人在办公室里等你。”
刚才就是许可给自己打电话,急匆匆地让她赶紧下来。
“是谁?”
余娆一面问,一面往里走。推开门,却见到一位个子娇小的女人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见有人进来,本来慵懒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锐利。
余娆感觉到她毫不掩饰地打量,那挑剔的目光从她身上来来回回,像是在打量着商品,不值得一提。
“你好,我是前厅部经理,余娆。请问你……”余娆的目光忽然间落在那个女人手边熟悉的深紫色天鹅绒盒子上,那是用来装慕礼送给她戒指的盒子!“你怎么能随便动我的东西!”余娆冲上去,劈手将盒子夺了过来。
那个女人见余娆着急,冷笑了一声,“你何必那么心疼?他给你送的东西不都是还在这儿吗?”哗地一声,抽屉被那女人扬手给抽出来,里面保存的礼物盒尽数倒在地上,“你倒是挺有本事的?我还以为容君意找了个什么天仙,原来就是这种货色。”
余娆将那盒子拿在手心里,却觉得轻飘飘地没有任何重量。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空的。心头如遭重击,像是紧握在手中的风筝在这一刻突然间断线,摇摇坠坠离去。
“里面的戒指呢?”她寒着声音问。
容君意的妻子刘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你倒是教教我,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迷得容君意没有良心,非要和我离婚。你教教我啊?”
地面上那些精致小巧的礼物盒被刘茹的高跟鞋被踩得变了形。
办公室外面早已经热闹成一团,更有人窃窃私语起来,想不到余娆居然是这种人,平常看着笑眯眯的,原来是这种不要脸的。
许可眉头早已经皱成一团,抬眼扫了一圈办公室里的人,多数兴奋的不行,平常这些人都有得到过余娆的帮助,现在却在用刻薄的语言说着似是而非的话。明明知道余娆的努力,却非要将那些努力抹杀。
人心多可怕。
办公室里面忽然间传来一阵尖叫声。糟糕,担心余娆会出事的她立刻推门而入。进去之后却看到,余娆红着眼睛站在一边,手上端着一个杯子。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居然敢泼我水!”刘茹狼狈地捂着在滴水的头发,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是你让我浇浇你吗?我这不是在满足你的要求吗?”余娆手中轻轻一扬,纸杯子落到了地上。
许可莫名松口气,余娆似乎远比她想象地要强大。
“我要告你!乱搞男女关系!”刘茹哪儿受得了这股气,立时就拿出手机打电话。
余娆则直接拿起桌上的座机,“喂,是公安局吗?这儿发生一起入室抢劫。”
刘茹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冷静自若的态度,没有温度的语言,强大的气场,令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一层阴影。
唯有许可注意到,余经理拿起电话的手腕分明在轻轻颤抖。
比警察来的更快的是总经理,一进来就呵斥余娆胡闹,怎么能报警?到时候客人看到警察出现在酒店,会怎么想?况且这位是容总的夫人,怎么会是入室抢劫犯呢?
余娆手中紧攥着那只空落落的盒子,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不想在酒店干了?”总经理压低了声音威胁。
余娆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我的戒指丢了,就在酒店的办公室里。我是酒店员工,你不维护我的权益,反倒劝我忍?”
正在员工帮助下整理妆容的刘茹用力拍在桌子上,“你个臭不要脸的!容君意和我还没有离婚呢!你就上赶着要戒指!什么破烂玩意早被我丢了!有我在,你休想!”
那枚戒指一直放在抽屉里,是深藏起的珍宝,是一段纯真感情的见证,却被这个女人给弄丢了?余娆委屈地想哭,脸上神色却越发坚忍冷漠,摆明要等警察来的态度。
民警来的很快,直接进来询问余娆信息。她描述着那枚戒指的形状,旁边的许可忽然间插上一句,“那枚戒指最起码一百万。”
在派出所里面录完口供,刘茹暂时被扣在了警局里面。容君意匆匆赶来,车子停放在门口就一路小跑着进来,恰好撞上要回去的余娆。
“余娆,何必……”话还没有说完,余娆直接越过他,视若无睹地走过。
刚到酒店警局的人就来了电话,刘茹死活不承认戒指的消失跟她有关系,余娆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夏日炎炎的阳光都无法暖了她苍白的脸。
房间里嘉乔仍旧在沉睡。其实细看,还未长开的五官中是有慕礼影子的,唇有棱角,线条流丽。鼻梁挺直,坚忍刚毅。
戒指如果找不回来,那她和他唯一的联系就只剩下了嘉乔。
眼里忽然间掉出一滴泪,余娆赶紧佯装撩头发悄悄地拭去。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得抱着嘉乔回到总统套了。
一路上抱着嘉乔穿过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碰上两个领班,余娆点点头,走进了总统套。
“她还敢来上班?是我就不会来上班了。”
“为什么不敢来上班,你看她那个气势,都把正室给弄到了派出所了。你见过这么厉害的小三?”
“我就说嘛。她年纪轻轻的,没有后台怎么会升的那么快。原来是爬床啊。啊……对不起。”
她们这才发现身后悄无声息地站了一行人。为首的是最近酒店里面另外一个八卦的暴风中心——度假酒店里迄今为止最为尊贵的客人。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另外一个领班的声音甜的能捏出蜜来。
慕礼英俊的脸如刀刻般棱角分明,哪怕是无声无息,也散发着锋利的气息。
“滚。”
慕礼的团队都能感觉到老大脾气的突然变化,个个面面相觑。明明设计图纸已经出来大概,明明刚才还心情不错。
本来定在书房里的会议改在了总统套的客厅。慕礼一向严谨,这回允许大家放松。只是对着他那张严肃的脸,任谁也不敢把他这句话当真。
佣人房的门在这个时候开了。余娆带着嘉乔走出来。慕礼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耳边全是刚才那两个女的议论的内容。她并没有她们说的那么强势,他看得出来她眼底的憔悴。
今天的余娆没有往日的灵动。
“艾瑞克……”慕礼招手,在助手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随即会议提前结束。
“余管家,一杯咖啡送去书房。”艾瑞克临走之前吩咐道。
慕礼挑剔,咖啡一定要现煮的,绝对不喝速溶的。这几天余娆知晓了慕礼很多的习惯,比如,喝水绝对不喝白开水,一定要矿泉水,还指定了某个小众品牌。
餐厅里溢满咖啡的馥郁香气。
嘉乔在旁边馋得伸长了脖子,小脸上写满了渴望。余娆给他倒了小小一杯,叮嘱他一定等放凉了再喝。嘉乔眨着眼心满意足地点头,余娆这才端着咖啡上楼去。
书房里,慕礼立在巨幅的落地窗前,白色清透的窗帘低垂着,浅浅遮挡着窗外的艳阳。
“威廉先生,您要的咖啡送到,请慢慢享用。”余娆放下咖啡就准备走。
“端过来。”
慕礼清冽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余娆低眉顺眼地将咖啡端过去,慕礼却不接。
两个人都不发一语,奇怪地僵持着。
她是心累,不想说话,却不知道慕礼哪根神经不对。转念一想,慕礼不冷言冷语才是正常,自己居然已经习惯他的挑剔,他的刻薄了?
慕礼终于转过身,抬手去拿咖啡杯,余娆见机将托盘端高,慕礼的手却猛然间转了个方向,直接抓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
“辞职吧。”慕礼的手握得很紧,力度大的余娆发疼。她想抽出来,可是另外一只手托着咖啡杯,不敢有大动作。
“我让你辞职。”慕礼再一次重复道。他那双深沉的眸子温柔缱绻,即使眉头凝结,她还是望见他眼底深处散发出的善意。
这英俊眉眼平和的模样着实迷人,仿佛是看到时光深处的慕礼在朝着自己的微笑。那时他笑容比阳光还耀眼,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他会看手相。她自然是深信不疑,乖巧地伸出手去,看着他将两人的手掌心合起。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有羞涩渐渐爬上他的耳根,他的手指忽而用力,两人十指亲昵交握,“这叫,心心相印。”
那是他们第一次牵手,也是从那一天起,他们心照不宣地成为恋人。谁也没有对谁说过一句喜欢,却已情深如许。
余娆胸口里暗暗地闷痛,敛着温热的眸光,声音却冷淡的如同寒霜,“威廉先生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向酒店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