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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只允许难过一分钟

“筱妍,你说什么?”

“阿凉,你也被吓住了吗?我自己也不相信,我去医院陪我妈妈做检查,结果被赶了出来,现在正去南城的路上,今天不是有抽奖活动吗,指不定我能中个大奖呢。”

“你不用陪阿姨检查身体了吗?”

“嗯,苏阿姨不让我陪,苏放也一起被赶出来了,一会儿到了再慢慢地告诉你。”

“叶筱妍和苏放一起来了?”

见她挂了电话,墨御宸才慢悠悠地问,虽是问句,但他一脸淡定优雅的神色中,看不出丝毫的诧异。

温凉点头,眉心疑惑地蹙起:“是啊,她说被苏阿姨赶出来了。”

墨御宸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好心地替她解惑:“苏阿姨是怕苏放一辈子只爱手术刀,不爱女人,费尽心机撮合他和叶筱妍呢。”

温凉白他一眼,不领情地反驳:“我当然知道,能做苏阿姨的儿媳,是筱妍的福气,苏放也不错,只要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他以前不爱女人,总比一身的风流债要好。”

她说完,见墨御宸眉间气息沉寂,英俊的五官无形中染上落寞,才发觉自己说的话,触到了他们之间的某个禁忌。

室内的气氛也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似乎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她本是无心的话,可那羡慕的语气却听得墨御宸心口一疼。

若是他们之间没有那些恩怨,断然走不到今天这地步,那些甜蜜的记忆不请自来,却可笑的只是回忆。

温凉心里莫名泛起酸涩,抿紧了唇,不去看他沉寂深邃的眸,也不愿触及他眉间的落寞。

两个人就那样沉默着,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她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在提醒她,什么梦,什么是不可逃避的现实。

“阿凉,对不起。”

过了好久,墨御宸的声音低低地响起,萧瑟中夹着歉意,如重锤敲击在她心房。

温凉心尖一紧,清眸里窜过茫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道歉。

墨御宸眉宇微凝,看着她的目光深幽而认真,抿着的唇削薄坚毅,似乎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开口:“当年的事,我错怪了你。”

他紧紧看着她,不容自己逃避,也不容她逃避。

一句当年的事,让温凉小脸涮地变白。

红唇轻颤,清眸慌乱地逃开,却被他一把扣住肩膀,那深邃的眸像是磁铁吸住了她的视线,一字一句敲在她心上:“阿凉,当年是我错怪了你,其实后来我就知道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向你道歉。”

当年,他母亲自杀在温凉面前,他和他妹妹赶到时,匕首从温凉手中掉落,她双手沾满了鲜血,而他母亲一脸痛苦,扭曲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如此。

墨御宸看到那一幕,气血上涌,他竟然……

从那后,他们从一对深爱对方的恋人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妹妹更是恨不得杀了温凉,而温凉那时虽善良,却是一个有着自己骄傲的女孩,从江敏羞辱自杀的打击中清醒过来,她去找墨御宸解释,他却粗鲁的叫她滚。

温凉伤心难过,却不允许自己再去纠缠。

哪知墨倩茹不愿放过她,处心积虑的处处为难,直到有一次野外写生时,她害得阿凉扭伤脚踝,独自一人被困在山上。

她就是在那时遇上了江晧明,得知他便是墨倩茹喜欢的男生,温凉开始不愿和他多加接触,但江晧明对她心生爱慕,便借着对她扭伤脚的关心接近她。

当她和墨御宸再一次相遇,墨御宸身边已有佳人相伴,墨倩茹又对她冷嘲热讽时,她一怒之下,便拉过江晧明,说他是自己新交的男朋友。

当场气得墨御宸兄妹青绿了脸……

温凉不愿再去想起那些过往,她慌乱的摇着头,挣扎着说:“你放开我,我什么也不想听。”

墨御宸眸底一痛,握住她肩膀的手力度不松反紧,声音沉沉:“阿凉,我不许你再因为过去的那些事逃避,如果你是怨恨我当时误会了你生气,这么多年过去,你都生下小希瞒着我这么久也该过去了。”

虽然他当时误会了她,但他觉得温凉是能理解他,也该理解他的,他妈妈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

温凉面色苍白,秀眉痛得紧蹙着,如水的眸子里泛着氤氲水气,情绪也变得激动:“墨御宸,你别跟我说什么不许,我是怨恨你又怎样,你不是也一样怨恨我吗,你放开我,我什么也不想和你说。”

墨御宸皱眉,眸子犀利地眯起:“你知道我怨恨你什么吗?”

温凉抿紧了唇,不看变得阴鸷的眼神,墨御宸却冷笑,说:“我不是怨恨上一辈的恩怨,也不是怨恨你看着我母亲自杀而不阻止,我是怨恨你和我分手,转身就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阿凉,你不是爱我吗,不是说一辈子只爱墨御宸一个人的吗?难道你的誓言都是玩笑。”

“不论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你都是那么的潇洒,难道你看不出我对你的感情,真的一点不知道我这么多年除了你,不曾有过别的女人,你倒好,五年前是江晧明,五年后是凌少扬,除了他们两个,你甚至还相亲……”

墨御宸质问的话如一支支冰箭射出,夹着浓浓的痛楚和埋怨,与刚才在人前那内敛深沉,尊贵优雅的男人判若两人。

温凉怒极反笑,她恨恨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冷然反问:“我转身潇洒,墨御宸,难道只许你找女朋友,不许我新交男朋友,还是因为江晧明是你妹妹喜欢的男生,所以你才恨,五年前是你让我滚,是你说我们之间完了,是你说这一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我温凉的,凭什么你让我滚就滚,你让我回来就回来?你以为我温凉是什么,除了你,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嫁不出去不成?”

墨御宸一张脸阴沉得仿若暴风雨前的天边,眸底的阴鸷加深,捏得她肩胛骨生疼,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温凉挣扎不掉,怒气全数从嘴里迸出,她越是痛,但越是笑得嘲讽:“我忘了,就算天下还剩你一个男人,我也嫁不出去,你说什么不再恨都是放屁,你要是真的不恨我,你就拿着户口本和我领证去啊,你根本不敢,墨御宸,你是不是怕你和我结婚,你妹妹会像你妈一样,也自杀在你面前……”

“温凉,够了!”

墨御宸厉声喝斥,英俊的五官因为怒意扭曲着,额头青筋突突的跳,温凉痛得直冒冷汗,却咬紧了牙,不愿向他低头。

“你怕了,不敢让我说了是吗?”

她清醒着,知道自己这些话会引起的他的盛怒,也知道这是他的禁忌,可他让她痛了。

她没有理由不让他跟着痛!

墨御宸阴鸷的眸死死地盯着她,胸腔里怒气肆意横窜,连呼吸都变得粗重,她真够狠,总是往他心窝处捅刀子。

看着她眼里的嘲讽和怒意,他心口一阵绞痛,沉寂的对峙里,他看不到一分一寸的未来,有的,只是无边的荒芜。

“阿凉,你们……你怎么了?”

门被推开,叶筱妍的声音突兀的响在门口,从一开始的喜悦急转直下,话音落,她脸上已是满满地担忧,快步冲到她面前。

苏放也被墨御宸眸底的阴鸷和周身外放的狠戾气息给惊住,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不加控制自己的情绪。

墨御宸是在这时才注意到温凉额头的冷汗和痛得紧咬的唇,心头狠狠一抽,捏着她肩膀的双手无力滑落。

“阿凉,你没事吧?”

叶筱妍一门心思都在温凉身上,反而没有被墨御宸的模样吓住,目光触及温凉惨白的脸和浓得化不开的痛意时,她怒火顿时冲上脑门,气愤的质问:“墨御宸,你是要捏碎阿凉的肩膀吗,还是想要害死她才甘心。”

墨御宸眸色骤变,双手紧捏成拳,看着温凉的眼神复杂而深沉。

“御宸,到底怎么了,你和阿凉吵架了吗?”

苏放关心的问,看了看一脸惨白的温凉,对墨御宸使眼色,让他出去再谈温凉忽略肩膀的生疼,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努力隐藏眸底的痛意,牵强地扯动嘴角,冲一脸担忧的叶筱妍笑笑:“筱妍,我没事。”

最痛苦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只是把那些痛翻出来晒晒,不算什么。

墨御宸紧紧地抿着唇,把她迅速恢复后的淡然看在眼里,终是什么也没说,起身,沉默的走了出去。

苏放投给叶筱妍一个安抚的眼神,也跟着走出办公室,顺手替她们关上房门。

室内的温度似乎因为那人的离开而渐渐恢复了暖意,稀薄的空气也渐渐变得充足,不会觉得呼吸都困难。

叶筱妍在温凉身边坐下,一脸的关切:“阿凉,是不是墨御宸又欺负你了?”

如果可能,她真希望阿凉永远不要遇到墨御宸,哪怕阿凉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也比她陷入痛苦来得好。

这几年她过得虽辛苦,但一天比一天好,心里的伤随着时间会一天天愈合,没人在她面前提过去,更没人提起墨御宸那个人。

可自从前些日子温子希和江晓聪打架,被墨倩茹一耳光打得隔膜穿孔,重新遇上墨御宸后,温凉的生活也不再平静如初了。

这些日子她表面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实则许多时候叶筱妍都看着她发呆,惊慌,害怕到挣扎、徘徊、而她这些情绪,全是墨御宸带来的。

“阿凉,你可以不理他的。”

叶筱妍心疼的轻轻搭上她被墨御宸捏疼的肩膀,温凉身子微僵了僵,清弘水眸里划过深深地痛,一向喜欢伪装坚强的她,眉目间有着难掩的脆弱和哀伤:“筱妍,他说我不该恨他,不该背叛他,不该不回到他身边。”

温凉说得很慢,声音无助而难过,她的心好痛,好痛,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鲜血模糊,痛得她只想把这种痛也加诸在那人身上。

他希望她理解他,可是谁来理解她呢,就算他还爱着,就算她自己也爱着,就算他们会爱对方一辈子,永远不忘记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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