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赛尔感受到了罗烈的痛心,他原本干燥的手中都是汗,让赛尔觉得那都是他的泪,他心中苦到极点的泪。这样在人家祖屋的原址上盖洗手间的行为就是身为都市中的赛尔也直觉地觉得是侮辱,更不要说当事人罗烈了。戴霖后来还是后悔了,觉得不该纵容女儿这样发泄私愤,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后悔药可吃了。仇恨会让人做出过激的行为,所以即使家乡的父老乡亲后来觉得罗烈的行为也很过分,但还是公道地说,都是戴家先挑起的,也怨不得罗烈以牙还牙。
“烈,我不舒服,我们坐车回去吧!”赛尔柔声说,她想早点结束这样的折磨了,再看估计都是破坏,戴家邀请他们来明摆着就是不安好心的示威,只是因为罗烈不甘心想亲眼看见他的心血被怎么糟蹋了才应邀而来。
罗烈点点头,心领了赛尔的善意。回头对戴铁初说:“谢谢戴哥让我参观了你家的别院,赛尔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有空再来拜访。”
戴柔笑道:“范姐姐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不舒服了,要不要去医院啊?”
谭天凡早打电话让手下开车过来,闻言笑道:“估计是这新建的庄园气味太冲,冲坏了赛尔。”
戴铁初茫然地说:“没气味啊,用的都是高档的环保材料,什么味都没有。”
谭天凡皱皱鼻子:“没有吗?我怎么闻到都是臭味。”
车已经过来了,罗烈扶赛尔上了车,淡淡地叫谭天凡:“走了,哪那么多话啊!”
谭天凡笑着跳上车,对开车的保镖说:“雷焕的酒店真他妈奢侈,还有玫瑰花可以泡澡,回去让他弄几桶来给我,我要去去这满身的臭味。”
保镖和他开玩笑惯了,给了他个白眼:“几桶?等着雷哥给你开巨额账单吧!他那些香水玫瑰可都是空运来的,你以为不要钱啊!”
“小王八蛋,小看我啊,老子穷得只剩下钱了,你怕我付不出吗?”谭天凡明讽暗刺着戴家,一行人在戴家人复杂目光的目送下离去了。
回到酒店,罗烈和谭天凡分手时说:“准备一下,我们明天离开。”
“好的,烈哥。”谭天凡根本不问罗烈为什么想突然离开,他已经习惯遵守罗烈的命令了。
回房赛尔去洗澡,洗好后换了酒店提供的粉红色浴袍,出来时看见罗烈皮鞋也没脱地躺在床上,他的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看着墙顶上的玫瑰,西服甩在地毯上,灰色的羊毛衬衫散披着,裸露着他强壮的胸膛,即使他已经瘦了很多,都不会给人瘦骨嶙峋的感觉,给人的只是更精悍的强壮。他的侧影是如此的落寞,高耸挺直的鼻梁划着傲然的线条,修长的身材在超大的床上有些孤单。疲惫不堪,赛尔觉得他的心也如他的身体一样,这一瞬间,赛尔有些体会他复仇的心了,是男人都咽不下这样的侮辱之气吧!更不要说她王一样骄傲的罗烈!
赛尔走过去,爬上床慢慢贴着他躺下,她的头轻轻地枕在他的肩旁,小声说:“我是妇人之仁,你可以不要在乎我说什么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她终究妥协了,不忍他这样的挣扎。
罗烈看了看她,从脑后抽出一只手借给赛尔枕着,他沉思的目光看了赛尔半天,对她温柔地笑了笑,温和地说:“别说你做不到的事,如果你委屈地放弃自己的立场,我怕你将来后悔。我宁愿你继续坚持做你自己,即使因为这样我们吵架,我也不想你为放弃自己而内疚。你怎么能做到对我做的一切无动于衷呢?你那么善良,那么的纯洁!我怎么敢期望你和我什么都一致,那样你不是你,也不是我的宝贝,我的赛赛。你要为我,为你自己继续保留着那一分良善,让我在黑暗中还能继续看到人性的光明。”他的手边说边轻抚着赛尔的头发,真诚地说:“我是认真的,我早已经放弃让你理解我的复仇,我不要你对黑暗血腥熟视无睹。我想让你坚持做你自己,做我的镜子,照着我不失去理智,不被仇恨吞噬,不在复仇中迷失自己,越走越远。答应我,继续做你自己!别为我,为任何人迷失自己。”
赛尔只觉得眼角潮湿,两行泪不受控制地就滚了出来,她紧咬着下唇用力点了点头,向罗烈偎贴的更紧,怕冷似的紧紧地环住了罗烈的腰。这算是矛盾的统一吗?不管谁妥协,他们在这一刻都谅解了彼此的立场。爱是什么?不是什么都要一致,无所谓时时刻刻都记住我爱你你爱我,能爱对方的一切或许才是让爱长青的方法。
罗烈任她环着,一手抱着她,一手仍枕在脑后,他的眼睛透过墙顶的玫瑰,不知道穿透到了什么地方。如果某个地方的人接受到这样的目光,那么打个寒颤什么的都是可以理解的。
风雨即将来临!
山高知风劲!虽然不是山,但顶楼也能感受到了劲风的强劲。伴随着劲风是强劲的闪电,霹雳照亮了远处的群山,最后细细绵绵的雨泼洒了下来。春雨来了,在漫长的冬天后,这春天的第一场雨以拯救的姿态下落了。
谁将得到救赎?
谁又将接受所种的恶果?
春雨润物细无声,谁和谁将在这雨中脱胎换骨?一切都起源于早已经种下的因!
第二天雨过天晴,罗烈一行人走了,从来处来回来处去。
等戴霖通过千方百计,动用了所有人脉终于打听到罗烈的来处时,事情早已经不能按他的心意发展下去了。
罗烈走后半个月,戴铁初接到了东山邓石匠送的字,每人一副,罗烈说到做到。没花戴家一分钱,罗烈真的和邓石匠交情很深。
送的是什么字?
很排场的送礼队伍!邓石匠雇了很多人送来的,因为字很重,刻在碑上的,墓碑!戴家主要的几个人每人一个。不是罗烈小气,而是他最终决定还是不大开杀戮,不牵连其他无辜。
戴霖看见顿时气得昏晕过去!
他再喜欢邓石匠的字也不愿意看见这字刻在自己的墓碑上吧!这是罗烈的黑色幽默吗?怕戴老头在阴间寂寞,让他与自己喜欢的东西长相傍?
宣战!这是公然的挑衅!戴霖清醒过来发誓和罗烈誓不两立。
没人想和他站在一起了!
看热闹的人弄清楚这是罗烈宣战的战书后都有多远走多远了!
罗家那位传奇的家长回来了!
一方是青年俊杰,一方是风烛残年,权衡利弊,愿意隔山观虎斗的多得是!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