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的大忌就是碰撞,宁可摔倒也不要与人相撞。特别是在其中一名滑雪者高速冲下来时,即使另一名处于完全静止状态,但超过100公里的时速所转化成的动能,足以将人撞出几十米远。
赛尔没有目睹到谭天凡被撞开一路跌落下去的过程,她被谭天凡一推失去了平衡慢慢顺着斜坡滚了下去,滚到一堆积雪旁才止住了下滑。她有些晕头转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头好昏,肩膀处传来阵阵的疼痛,她茫然地躺着,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听到耳旁传来喧哗声。她觉得那声音好远又好近,还以为是错觉,刚才几乎没人的空地怎么一会就多出了这么多人。
“赛尔,赛尔,你怎么样?”她的护目镜被拿走的同时她听出是萧铁的声音。
她集中视线看去,不止萧铁,祈卓和俱乐部的人都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她有些疑惑地问,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沉重。难道她刚才昏过去了,她只记得有人推了她一下,她才滚下去的。
“你没事吧?”祈卓关心地把她扶起来,碰到她的肩膀时,她痛得脸色都变了。
“你陪着她呆在这吧,我们过去看谭哥。”萧铁皱着眉吩咐祈卓。说完他们一起往下滑去。
“谭天凡怎么啦?”赛尔疑惑地问祈卓。
“他为了救你,被那黑衣人撞下去了。”祈卓他们后天凡一步赶来,刚好看到谭天凡被撞得那一幕。作为滑雪爱好者,他们都知道这一撞的后果,都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后面那黑衣人和谭天凡相撞后也连跌了几跤,爬起来后就迅速离开了,快得众人根本没追的时间。
“救我?”赛尔仍然是一脸的疑惑。祈卓只好给她讲了当时的危急,谭天凡如果不推开她的话被撞得就是她了,谭天凡尚且不能自保,以她的技术就更凶多吉少了。
这样一说让赛尔顿时急了,爬起来不顾祈卓的阻拦坚持要去看谭天凡。
祈卓只好帮她解去冰鞋装备,扶着她一路下来。
远远地赛尔就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除了萧铁他们,还有罗烈,他的羽绒衣也没穿,就穿了毛衣蹲在冷风中,他的脚边躺着谭天凡。
“天凡怎么样了?”赛尔不顾肩上越来越钻心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嘶声叫道。
罗烈转头看了看她,脸色不知是不是因为冷风吹的很苍白,他的声音有些冷:“不知道,我正在祈祷他没事。”
赛尔无暇计较他态度的恶劣,有些心虚地蹲下看谭天凡。谭天凡的身上盖着罗烈的羽绒衣,套在滑雪帽里的脸白得和周围的雪差不多,双眼紧闭着侧卧着。
“天凡。”赛尔只叫了一声就呜咽起来。要不是她任性出来滑雪,天凡怎么会变成这样!此时不用罗烈给她脸色看,她自己就非常厌恶自己。
“别哭了。”罗烈突然心烦地吼了声,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恶劣,转头对任义喝道:“到底怎么回事,救援的直升机为什么还不来?”
任义小心地说:“烈哥,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就到。你别激动,天凡一定没事的!”
罗烈狠狠盯了他一眼,咬了咬牙不再说话。
赛尔不敢哭,抹了抹眼泪看了看罗烈。那人只穿了一件粉灰色的高领毛衣,蹲在谭天凡身边,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冷。赛尔根本不敢表示关心,知道自己此时任何的关心都会徒惹那人的不快,只好心痛地看着他,边被内疚啃噬着不安的心。
直升飞机来了,因为坡段陡斜,无法降落,救援的人只好放下担架将谭天凡固定好吊上去。飞机上能坐的人有限,罗烈跟去了。飞机要走时,祈卓突然叫道:“等等,赛尔可能也受伤了,把她也带去吧!”
罗烈俯身看了看祈卓,伸手把赛尔也拉了上去。等飞机走后,众人才看到小伍上来,他因为在下面久等赛尔不见,又看见直升飞机过来知道出事了才赶过来。听见孙铸讲了发生的事,他一脸的茫然:“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孙铸哼了声:“这世界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呢?夫妻互叛,兄弟相残,父子反目,朋友互卖等等,那一天不在发生着呢?”
萧铁听见了,善意地拍拍孙铸的肩膀:“小兄弟,你是不是看多了电影,哪来那么多悲观厌世的触感啊!”
孙铸又嘿嘿一笑,用手推了推滑雪帽,摇头叹道:“今年的平安夜估计无法平安渡过了,可惜了范小姐漂亮的圣诞树!”
任义骂了声:“还想圣诞树啊,赶紧下山吧!回头出了事我们都该以死谢罪了。”
“好的,好的。”孙铸拉了还在发呆的小伍,几人飞也似地下山,留下孙铸收拾行李,任义和小伍找了车就直奔医院。
谭天凡初步判断头部骨折,双臂骨折,小腿骨折,他仍在昏迷中,还要等他醒来才能做进一步精确的诊断。赛尔在飞机上就被医护人员检查,她是肩膀骨折,其他地方没伤到,一到医院她就被送去外科治疗,外科医生才帮她固定好她就捧着伤手出来找他们。
远远看见罗烈坐在病房外,她心慌的无法抬起脚。罗烈低着头,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赛尔鼓足勇气上前,期期艾艾地问道:“天凡怎么样?”
听到她的声音,罗烈抬起头。出乎赛尔的预料,他脸上已经没有早些时候的冷漠,取代的是如常的淡然。他的目光在赛尔脸上停留着,在赛尔越来越心虚时,他拉住她的手:“还不知道,他还在昏迷中。”他的手指轻轻捻过她的手骨,拉她在身边坐下,又看了看她被包得鼓鼓的右手,关心地问:“骨折了?”
赛尔一时只觉得委屈的泪都涌了上来,但她拼命地忍住了,只是点了点头。
罗烈依然握着她没受伤的手,问:“其他地方有受伤吗?”
赛尔又摇了摇头。罗烈点点头:“那就好。对不起,刚才我可能语气重了点,但我不是对你发火,你明白吗?”
赛尔又点了点头。她能理解罗烈看见兄弟般的谭天凡生死未卜时的恶劣,何况谭天凡还是为了救她!
罗烈忽然对她微笑:“你伤到声带了吗?怎么只会摇头和点头,不是生我的气不想和我说话吧!”
“哪有!”赛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看见罗烈的笑,她紧张不安的情绪顿时就消失了。
“我是很生气!但不是生你的气,是生我自己的气,如果我不是感冒呆在家里的话,那么应该是我受伤。”罗烈握紧了赛尔的手。“所以天凡是为我受伤的。”
赛尔一时就说不出话了,刚才的委屈全部烟消云散,完全理解了罗烈的意思。如果罗烈在场,那么会奋不顾身去救她的就不是谭天凡而是罗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