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是罗烈家乡一种风俗。是指新进门的新娘一一认过男方长辈的一种仪式,新娘事先准备好礼物,然后在男方或伴郎的带领下给一个个长辈行过礼,长辈的回礼就是一个红包,算是给新娘的见面礼。
仪式是在罗家主屋举行,一大早就有人布置好天地灵牌,准备好相应祭祀的物品,只等时辰到举行认亲仪式。
因为罗烈忙,陪着赛尔的是谭天凡。他不断地给赛尔解释着看见的风俗,来帮助赛尔了解认亲是怎么一回事。碰到赛尔不知道的长辈主动帮她介绍,赛尔虽然觉得这些长辈看上去长相都差不多,但想到以后要和这些人相处,就认真地做功课,非常辛苦地记住对方的相貌名字称呼。这样半天下来,再见面时不用谭天凡提醒她也能毫无差错地称呼对方。这让谭天凡很惊奇,有些人来了几天都分不清罗烈的这些叔伯,赛尔只用了短短时间就记住了数十人的名字和复杂的称呼,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惊奇。
赛尔只是淡淡地笑笑,也不解释。和凌姨的一番谈话让她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强烈感触。如果她返身上飞机时还有些朦胧,那么飞机上几小时的飞行,外加消耗了几杯纯咖啡就已经足够她想得明明白白,到她下飞机时,她的思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一直自以为自己是成熟的,理智的,凌姨的一番话却让她看见了自己的苍白。她只是在她的世界自以为成熟!当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时,她的稚嫩就暴露出来了。仅仅窥到那复杂的关系,她就抱头逃窜。她无法去深想将自尊,将自己的世界观彻底颠覆的复杂。当发现罗烈无法依靠时,她以不适合他们的规则,知难而退为由选择逃回了自己安全熟悉的世界。表面上看是因为罗烈的无情,因为自己受了伤害的负气出走,实际上她知道自己是可耻的逃走。不管是不是自己吓自己,还是受了各方媒体中关于大家族黑暗的宣扬,她害怕了那关于前途的未知,害怕这样的伤害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那脸颊热辣辣的痛,肋骨上的淤青都让她真实的明白这不是电影,也不是小说,这些都是真实的,都将是她以后真实生活的构成。
都说都市人是现实的,市侩的,当危及自己生存或利益时,大都能及时地计算出自己的得与失。赛尔虽然没有计算自己的得与失,却选择了动物下意识的自我保护,选择远远地逃离到安全地段来逃避未知的命运。
“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爱罗烈了,那么当我这些话白说,否则你怎么来你就给我怎么回去!”
凌姨这话让她迷茫地上了飞机,又是一个下意识。当飞机起飞,她虽然知道自己还可以选择回去,却很快地放弃了这懦弱的想法。
她不爱罗烈了吗?她却知道即使她离去她也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罗烈已经是她今生感情的终结者,穷此一生她都不可能爱任何人超过罗烈。既然如此,她难道还选择在安全的熟悉的,只是无罗烈的世界中过她可能会平安漫长的一生吗?这样即使她活到一千岁又有什么意思呢?只不过是一具顶着漂亮躯壳的行尸走肉罢了!没有灵魂,再精彩又有什么意思呢?
回去,回到有罗烈的地方。那或许是个与她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或许罗烈不可改变地仍不是她全部的依靠,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作为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她不是早已经习惯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吗?在陌生的环境中找工作,找住的地方,甚至自己解决酒吧里遇到了***,她一向不是做得很好吗?难道遇到强硬的罗烈就不知不觉地将问题都推给了他,那还要她有自己的脑袋做什么,失去自我个性的她又与其他女人有什么分别,顶着同一个无个性的面孔渐渐模糊了自己,这难道不是大多数女人的悲哀吗?想到这里她霍然一惊,该庆幸罗烈早让她意识到这个问题,否则等她一步步沦陷到失去自我时,她也会像怨妇一样埋怨罗烈毁了她却不会反省是自己一天天的惰性思维毁了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赛尔的思想豁然开朗,不再狭隘地抱怨罗烈的无情。作为一个大家族家长的女人,她开始认真思考怎样去做好自己身份以内的事。当这样换位思考时,她又发现了她爱的人的不凡。一个那么年轻的家长,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把这个大家族维持成这样的欣欣向荣。不说别的,那么庞大的庄园一年下来要多少的开支,还有那些关系,大大小小合法不合法的生意,罗烈他容易吗?
赛尔光想想就头痛,续而就非常同情罗烈,也理解了他常把退休挂在嘴边的话。那人若不是很累,何曾有这样消极的想法。
爱要相互理解,相互谦让。她开始对凌姨说教的词有了深刻的体会。抛弃我爱你,你爱我的肤浅,她开始明白爱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去做。或许以后还会遇到不同的困难,她打定主意再不轻易逃避。
记得罗家长辈的称呼或许看上去很难,但只要有心,又何难做到!赛尔自负一向甚高,不做则已,做就要做到最好。小时候父亲对她这种男孩性格直摇头,说怎么就不生在范志昇身上,那范家就更强大了。赛尔倔强地笑,都说巾帼不让须眉,女儿怎么啦,女儿就不能比男儿强吗?范父就笑了,当然能,女儿好,我家赛赛是女儿中的巾帼。
想到父亲的话,赛尔不禁失笑,大概父亲当年没想到十多年后他男孩般性格的女儿将在黑道中称巾帼吧!哈哈!看着罗家主屋的天地灵牌,赛尔想,或许百年后她也会化成灰,只有一个牌位,那名字能和罗烈并排列着,也算对他们这段爱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吧!会有那么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