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渐渐变得昏黄,天色慢慢暗淡下来。
林远与少女相对而站,向她将虎丘小师叔的事和盘托出。说到最后小师叔闯入护界罡风,不幸身殒之时,两人都有些唏嘘,不禁佩服小师叔的气量。
“原来如此,小师叔真的已经仙逝了……”少女有些难过,眼眶红红的,抬头望着昏黄的落日,还有许多话想对小师叔说,却再也没机会了。
“好了……”她擦了擦眼睛,朝林远说道,“我叫应漠,他们都叫我漠漠,你叫什么,小师叔的事情谢谢你了,不然如今他的遗骨可能还深藏地下,不见天日。”
“我叫林远。”林远摸了摸脸颊,说道。
“嗯,那你下面准备去哪儿呢……哦对了,你是想上我们虎丘拜师的……这样,我带你去,也算报答了你对小师叔的恩。”叫做漠漠的少女思索了一会,说道。
“那就谢谢了。”林远微微拱手,“只是天色不早了,今天可能上不了山了……”
“噗。”漠漠掩嘴一笑,“傻瓜,我又没说用脚自己走。”
说完,小手在腰间绣花小荷包里一摸,一个青色的葫芦出现在手里,轻轻一抛,迎风便长,很快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葫芦,凭空漂浮在空气里,忽上忽下。
漠漠纵身轻跃,犹如一缕绿叶轻飘飘地落在葫芦上,拍了拍葫芦,朝林远说道:
“上来。”
林远依言,学着她的样子跃起来,站在浑圆的葫芦上,一时有些不稳,平衡了许久,才站直,坐下。
“嘻嘻……”漠漠觉得他笨拙的样子有些好笑,回头嘱咐了一句,“坐稳了。”随即捏过翠绿葫芦口的绿叶根茎,也不见如何施法,葫芦通体绿光流转,翠绿葫芦轻飘飘地飞起来。
林远看得心下十分羡慕,这个翠绿葫芦恐怕就是传说中的灵宝了吧,确实神异非常。
载着两个人的大葫芦飞过树顶,漠漠辩了辩方向,葫芦在她的催动下,顿时以极快的速度飞去,化作一道绿光,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端坐在风驰电掣的葫芦上,林远却丝毫感觉不到迎面吹来的劲风,再在心里赞了一声,开始打量起周围的景色来。
蜿蜒险峻的崇山峻岭在脚下飞驰而过,身周缭绕着白云,可见他们飞得不低。
林远还是第一次飞上天空,前一世连飞机都没有坐过的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感受。
那就是自由,无拘无束的自由。头顶是黄昏的天空,脚下是绵延的群山,飞行在其间,仿佛一切距离都不再那么遥远,像是一只鸟儿,想去哪儿便飞去哪儿。
“啊……”林远张开手臂,情不自禁地大叫了出来,坐在前面的漠漠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又挂满了笑意,这个人真是古怪,动不动就大喊大叫的。
一路疾飞,不过仅仅一炷香的功夫,便越过了高山低谷,如若让林远自己来走的话,依他的速度,恐怕得要三五天才能到达,还不算路上遇到妖兽耽搁的时间。
想到这里,林远心里十分庆幸,幸亏遇到了这个可爱的少女,想来她也一定是虎丘的弟子,今后肯定还有不少交集。
忽然,葫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漠漠轻轻说了一声:
“到了,咱们要下去了,坐稳了。”
话音刚落,翠绿葫芦便慢慢降落,两人穿过厚厚的云层,云下的景色显露出来。
眼前的山脉由四座山峰构成,远远看上去,山峰在视线里联在了一起,竟与一头趴在地上打盹儿的老虎很像,四座山峰分别是虎头,虎腰,虎爪与虎尾。
“虎丘!”林远眼睛放光,怪不得天南虎丘会有这个名字,原来它的山门竟会是酣睡猛虎的样子。
漠漠看着他惊奇的样子,脸上满是得意之色,驭使着葫芦,慢慢落在了尾峰的大门处。
两人跃下葫芦,漠漠单手一招,翠绿葫芦渐渐缩小,被她握在手里,装进了荷包内。
“跟我来。”漠漠带着林远走进了高耸的山门,林远还来不及细细查看这传说中神仙生活的地方,便被漠漠急匆匆地带着向一片楼阁众多的地方走去。
来到一座两层小楼前,漠漠向林远介绍道:
“咱们虎丘人不多,这些空房子数不胜数,你看这栋怎么样?你要是不喜欢这一栋,我带你换一个。”
林远愣愣地看着仿佛木匠大师精心雕刻出来的玲珑小楼,指了指它,又指了指自己:
“我一个人住?”
“难道你想我陪你住?”漠漠翻了一个白眼,很是可爱。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远连忙解释道,“我是说,这么大一栋楼阁,就给我一个还没入门的弟子住?”
“当然了。”漠漠点了点头,“最近这一百年来,许多凡人上山求仙,其中不乏贵胄子弟,他们家族什么的为了讨好咱们虎丘,就不停地送来奇珍异宝,还派人来虎丘修建了许多楼阁。”
“本来咱们虎丘人就少,修这么多简直是白占地方。”漠漠抱怨道,“我有时候真不知道掌门是不是老糊涂了……”
“这种大不敬的话怎么能在这里说呢。”林远连忙制止她。
“有什么不能说的,做了错事还不许别人说吗。”漠漠理直气壮道,“你也别拘谨了,我们虎丘仙门与世俗里的其他地方不一样,讲究一切随心意,只要不违背你自己的道心,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世上竟有这种地方……”林远有些不敢相信,这种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世外桃源通常只存在于那些杂史野记里,怎么可能真实出现。
“以后你就知道了。”漠漠摆了摆手,说道,“那我就先走了,小师叔的事情得赶快汇报掌门,你就先在这里住上一夜,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拿出葫芦,变大之后,一跃而上,向着林远招了招手,化作一道绿光,消失在天际里。
林远目送着漠漠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回过身,看着这精雕细琢的双层小楼,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
“那么就干脆叫你渡仙楼吧,以后等我修为高深了,直接将老顾他们接来,就在这里做生意好了。哈哈。”
长久以来,进入仙门修行的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林远心中自是喜不自胜,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走进了小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