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暮尘住进了宫里面,并没有太多改变,但却一部分改变了朝云的生活。
她会在上朝处理好朝政之后,抽出时间去让佩暮尘帮她调息,有了他的领导,功力能够平稳的上升。晚上没事的时候,佩暮尘会陪她在望月楼小酌,或者在花间品茗,亦或者在殿里下一盘棋。
这样静好而安然的生活不多见,最能消磨人的耐心,也最能洗涤人的苦痛。
眼看就要年底了,朝云守孝三年之期已过,年已十九,但是自从那事过后,两人的关系降为冰点,天圣方面表态一直不明确,没有提出完婚,也没有提出解除婚约。
而朝云亦然淡然处之,朝堂中大臣数次提到,也都笼统盖过,没有明确的表示。
两人都是这般态度,天下人如何不揣测纷繁?霎时间流言四起,说什么都有。但尽管这样,两个人还是未曾辟谣,都没表态。
这种莫名有些异常的状态,一直延续到了南海元桑国派遣使者前往天圣国。
元桑国位于南海之滨,并不隶属于大陆国家,所以四大国无其名,大陆这端寥寥无几人知晓也是正常的,但还是有学识渊博的老一辈有一些关于元桑国的常识。但世人都明白,元桑国此次渡水而来,意义非凡。
元桑国是神权之国,他们坚信有神明保佑,笃信神灵,所以王权不如神权是显而易见的事。但对于大陆这边王权至尊的领导方式来说,因着对其了解不够深入彻底,百姓自然会既兴奋,又恐惧。
但不管怎么说,使臣还是来了。
渡水而来中,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有元桑神女亲自出行,一路随着使臣步入天圣,住进了驿馆。
天圣论理为第一大国,元桑选择其也颇和情理。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其他什么国家的事儿,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就好。若说就算是接待了元桑也不一定有什么好处,但元桑国来,好处是显然的。百姓们将目光转向了国家大事,自然没有余力去关心她的婚事了。
处理好了朝政,夜色也逐渐昏暗,终于腾出时间,能够与佩暮尘下一盘棋。
但天气似乎不怎么好,不通透,屋子里面热闷着让人心里面烦躁。
夜明珠下的棋盘上棋子散落着,一个个看着倒是圆润,却总让人心里面透出一股杂乱无章来。棋局的走向趋向白热化,陷入僵局,朝云皱着眉头看着棋盘,手执棋子,踟蹰不已。
醉墨在一旁观棋局,不动声色,也不说话,高手间的较量,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而突然,自殿外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涟歌满面笑意的踏步进来,一进大殿就想说话,但张张嘴,感觉到这安静的氛围后又吞了口唾沫,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站在一边等着。
“毋需心急。”佩暮尘淡淡的一句话传来,也不知道是给朝云说的,还是给涟歌说的。
“不是心急,是心烦。”朝云皱着眉头道,观了半晌的棋局,实在是心乱如麻,找不到解决之法。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算了。”朝云轻轻把棋子抛回棋盒中,垂眸道,“心烦,不下了,就算我认输。”
闻言,佩暮尘挑挑眉,也将棋子放了回去。
“什么事儿,说吧。”朝云站起身来,问涟歌。
涟歌立马笑了开来,脸上灿若桃花,拉着朝云的袖子,笑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恭喜什么?贺喜什么?”朝云一头雾水,搞不清楚有什么好庆贺的。
而站在一旁的醉墨,心中突然涌上来一股不好的预感,意识到涟歌要说什么,面色顿变,立即连连给涟歌使眼色。
涟歌如今只想着一心扑倒她主子身上去,哪看得见这示意,继续调笑说道,“主子你就别装啦!我都知道啦!太子殿下宫里采买大量红绸喜烛的事情已经传得满天下都是,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快要完婚的事了!咱们姐妹也知道啦,你就不要隐瞒了吧!快给我们说说,主子你是什么时候和太子殿下和好的,商定的婚期是什么时候啊?”
完了……
醉墨心里面哀嚎一声,当初她们姐妹三个决定不要给涟歌说就是个正确的决定,但是又是哪个杀千刀的让涟歌知道了的!就知道,让她知道了,一定没好事!
而听到了涟歌这噼里啪啦的一段话,朝云的面色霎时间变得煞白,愣在原地。
“咦,主子你怎么了?”涟歌依然摇着朝云的袖子撒娇,看见朝云瞬间变白的面色,不明就里。
朝云没有回答她。
涟歌还继续没有眼力劲儿的嚷嚷,“主子你别装啦,别以为你装病就可以不用交代,快点说啦!嗯?”
她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醉墨忍无可忍的给捂住了嘴拉在一旁。醉墨满面愧疚的道,“主子,涟歌她就是这个性子你是知道的,她不是有意的……”
“你们准备瞒我多久?”朝云淡淡的打断了她。
“我……”醉墨说不出话来。这么大的事,也确实是她们姐妹几个给盖了下来,没让朝云知道。但她们的出发点,也的确是为了她好。
但谁知道会被涟歌给捅破!
想到这儿,醉墨不由得狠狠地瞪了涟歌一眼。
涟歌被莫名其妙的把嘴给堵了,再混沌也知道说错话了,扭着头结合朝云的反应,突然一下想到了,一把推开醉墨的手,奔到帝朝云面前道,“主子!您不会不知道吧?不应该啊!你俩成婚不跟你商量,那跟谁商量?”
她绞尽脑汁想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睁着大眼睛道,“难不成太子殿下姚成亲的人不是……”
“你闭嘴!”醉墨扶额,就知道涟歌一说出口绝对没有好事!现在这样,很明显是在火上浇油!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淡淡的一句话,顿时让醉墨涟歌嘘声,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帝朝云,给佩暮尘使了一个拜托的眼神,就悄然退下了。
她们走后,朝云垂眸,一言不发的向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