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温情冷酷两家子,弑父杀兄大变天
罗廷规的母亲罗夫人周氏,这日闲来无事,就去丈夫罗绍威生前的书房坐坐。看到满屋子的书卷已蒙上灰尘,昔日应和酬唱的诗友也都消声匿迹,五卷《偷江东集》静静地躺在书桌上好像还在等待主人回来抚摸,一把她为他挑选的琵琶已断了琴弦,书桌后那把椅子上的人没有了,一家人也散了,风雨烈日下飘荡的儿子、媳妇、婆婆又不知是安是祸,不禁又恸从心来,悲从眼出。
正在枉自悲伤,独自抹泪之际,忽然报来有书信到。罗夫人急忙拭去眼泪,接过书信,拆开来看,只见信上写着:
“母亲大人,见字如面;廷儿叩首,思念甚切。家遭不幸,别离将月;现已到达,请勿挂念。途虽辛苦,但都康健;老少无虞,主仆安全。祖母睿智,诸事调协;诙谐风趣,平危化险。公主不凡,意志刚毅;巾帼豪迈,克难攻坚。仆婢尽忠,周到体贴;逢山开路,遇险挡箭。廷儿不才,不闻世界;出来一趟,收获匪浅。武汉岳阳,两楼相阅;文化深厚,巍峨挺崛。江汉洞庭,水光潋滟;繁花似锦,人寿期年。楚地长沙,族广宗连;山肥地沃,银宇金阙。南国繁华,中原凋谢;只因战争,隔了人间。诸侯争霸,尚无定谳;苦了百姓,身陷狼烟。吾家祖上,以德报怨;遇有危难,善与委蛇。今又关口,如何方便;全仰慈母,从中斡旋。赶鸟归林,驱鱼入渊;羸羊拉犁,难免受劫。周翰事主,龙潭虎穴;四面犲狼,遍地鹰犬。魏博重镇,铁担压肩,纷繁战事,怎能消歇。周敬小弟,天真无邪;好生抚养,期待如愿。廷儿在外,情系心牵;只盼慈母,放眼长远。莫为心伤,莫为苦煎;保重身体,节哀顺变。有朝一日,云开雾灭;弾冠相庆,全家团圆。千言万语,终有一决;七姑八姨,请母代言。就此搁笔,祝母欢悦;全家平安,福寿双兼。”
罗夫人周氏边看信边流泪,心里既紧张又安慰,反反复复把信看了好几遍,又把送信的侍从叫来问了途中的细微末节,确信罗廷规他们一路上虽然经历了惊涛骇浪,但最终都能化险为夷,平安到达目的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就在罗夫人周氏看完书信的那一刻,家丁报来军情消息,梁国内部发生了兵变,河北镇州王镕和定州王处直起兵反梁。
因为梁太祖朱温猜疑心太重,经常怀疑外地将领谋反而加以制裁,迫使河北镇州节度使王镕和定州节度使王处直投靠了晋国。这给一直与后梁为敌的晋国有了可乘之机。晋王李克用908年死后,其儿子李存勖继位,这儿子比老子还厉害,马上亲率晋军到河北柏乡袭击梁军。经过激战,梁军大败。晋军追击150里,直至河北邢州,又连克河南澶州、新乡等地。这一仗梁军主力受损严重,在梁晋对立中开始处于下风。
公元912年,朱温趁晋国主力进攻燕国幽州,后方空虚的机会,带病亲率50万大军北上,昼夜兼行去攻打晋国的蓨县、赵州等地。但晋军用小部队骚扰梁军,又派数百骑兵伪装成梁军,趁夜袭击了朱温营寨,外加被晋军释放的梁军士兵,归来后传言晋王李存勖亲率大军来攻,朱温惊惶失措,慌忙烧掉营寨连夜逃跑。
朱温连吃败仗,心情郁闷,病情更加严重。回师京城后,为了填补内心的孤独和空虚,就将那些丈夫带兵在外打仗的儿媳妇召来陪侍。
儿媳妇们认为公公病了,去服侍料理是理所应当的,就一个个排好时间表,轮流去服侍朱温。
可是去到朱温床前,不是让你端汤喂药,,而是要你跟他睡觉。
起初媳妇们觉得这样做有违人伦,不肯将就,朱温就大为不悦,甚至大动肝火地对其说:“你若不从我,轻则我可以把你赶出家门,重则可以让把你处死。”
媳妇说:“公公,我是你儿媳妇啊,我若跟你睡了,叫我怎么向你儿子交代呢?”
朱温听了“哈哈”大笑说:“天下都是我的,儿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陪我睡好了,我不是可以给你们更多好处吗?快来吧宝贝,别犹豫了。”
媳妇听了公公如是说,认为也对,天下有什么不是皇上的呢?他不仅有金银财宝,有兵马宝刀,有玉宇琼阁,有土地山林,更重要的是他有数不清的官帽和独一无二的皇位,这么多的好东西随便给你一点点,你一生一世都享用不完。再者,贞操这东西算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用了也不会少去,不用也不会多起来,公公都不在乎了,还顾别人干什么。反过来我如果不顺着公公,公公生气了,不仅我自己倒霉,还会连累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到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想到这些,媳妇来不及再想下去,迫不及待脱掉裤子向公公怀里扑去。
这些媳妇你这么想,她也这么想,就再没有人拒绝朱温了。
朱温天天新鲜,夜夜欢娱,虽然开心极了,但身体很快掏空了,一天不如一天,有时连小鸟都抬不起头来。
这时,义子朱友文的妻子王氏不仅生得特别漂亮,而且还特别有办法,她可以用手用口等多种交合办法使朱温达到性满足,于是朱温特别喜欢跟王氏在一起。
当朱温感到自己快要归天的时候,他对王氏说:“我的病好不了了,快去通知朱友文火速回京,以便委托后事。”又对敬翔说:“我打算传位给朱友文,而朱友圭可以给他一郡,你催他赶快去莱州上任。”
朱温平时性格刚烈残暴,病中喜怒无常,当时降职的人,往往很快下诏处置,朱友圭听了敬翔的传达非常害怕。
当时朱友圭妻子张氏也在朱温身边服侍,得知朱温想传位给朱友文,就将此事告诉朱友圭说:“皇帝把传国宝给王氏,叫她到东京召朱友文,你要大祸临头了。”
夫妇二人相对哭泣。左右的人劝朱友圭说:“事急出计谋,为何不早点想办法?”
朱友圭就换了衣服,秘密来到左龙虎军,与统军韩勍商议,韩勍连夜带领五百人随朱友圭混杂在控鹤卫士里进入宫中。夜里三更,斩关入万春门,至寝宫,侍奉的人都吓跑了。
朱温吓得坐起大喊说:“我怀疑此贼很久了,恨没早点杀掉,逆贼忍心杀父亲吗?”
朱友圭心腹冯廷谔用剑刺朱温,朱温围着柱子转,剑三次击在柱子上。朱温身体疲乏,扑倒在床上。冯廷谔以剑刺中朱温,穿过腹部,肠胃都流了出来。
朱温死后,朱友圭用蚊帐被褥破毛毡把他的尸体包裹起来,放在寝宫里。然后拿出府库钱财,大赏群臣和各军。并派丁昭浦假传诏书到东都杀害了朱友文及妻子儿女。朱友圭又假冒朱温的口气下诏说:“朕艰难创业三十多年,为帝六年,大家努力,希望能达到小康。没料到朱友文阴谋异图,将行大逆。昨二日夜甲士入宫,多亏朱友圭忠孝,领兵剿贼,保全朕体。然而病体受到震惊,危在旦夕。朱友圭清除凶逆,功劳无比,应委他主持军国大事。”然后发丧举行葬礼。
公元912年7月27日,朱友圭在朱温灵柩前即皇帝位,升任韩勍为忠武军节度使,任命其弟朱友贞为汴州留后。朱友圭即位后,虽然大量赏赐将领兵卒以图收买人心,然而很多老将还是颇为不平,而朱友圭本人又荒淫无度,因此人心沸腾、民怨四起。
就在朱温北伐李存勖败逃时,滑州节度使杨师厚却打赢了河北衡水枣强之战。这场战役打了三个多月,杨师厚愤恨城中守军的顽强,进行了三天屠城。枣强之战胜利后,河北被朱温控制。朱温回到东都洛阳,授杨师厚为镇州、定州诸军招讨使,屯兵驻扎在魏州,以防备晋军进攻。
杨师厚驻扎魏州时,招募数千人加强军事训练,组成“银枪效节军”,成为后梁最强悍的部队。
杨师厚虽然拥有最强大的后梁精锐部队,但由于朱温的猜忌,他并没能出任魏博节度使,魏博节度使仍然由12岁的罗周翰担任。但朱温还没有来得及对杨师厚下手,就被儿子朱友圭杀掉了。
杨师厚本对魏州垂涎三尺,对朱温让罗周翰一个小孩当魏州重镇的节度使很不服气。这次朱友圭杀掉朱温,他认为机会来了,打出“积极响应”朱友圭的旗号,趁机找借口说魏博将领“谋反”,杀掉魏州衙内都指挥使潘晏与大将臧延范、赵训,把节度使罗周翰赶出了魏州城。
朱友圭害怕杨师厚功高震主,想把杨师厚召到京师加以杀害,杨师厚的幕僚劝他不要去,但杨师厚说:“我为朱家南征北战二十年,忠心耿耿,如若不去,不就证明我有私心吗?”他带了两万兵马去见朱友圭,朱友圭惧于杨师厚的威势,不仅好酒好饭招待,还顺坡下驴封杨师厚为魏博节度使,让罗周翰去做滑州节度使。
公元913年,朱温的外孙袁象先、女婿驸马都尉赵岩、第四子均王朱友贞不服朱友圭杀父夺位,密谋政变。密谋中,朱友贞的幕僚赵严进言:“想要成为皇帝,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招抚魏州的杨师厚。他如果同意,此事必成;他如果不同意,即使你把皇帝干掉,你的皇帝之位也会转瞬即逝。”
朱友贞就派了人去找杨师厚。杨师厚说:“当初朱友圭谋反时,我就应该立即去讨伐他,如今又有人要谋反,我忠诚一生,应该平叛才是。”
他的幕僚立即说:“朱友圭弑父夺位是大逆不道,天怒人怨;朱友贞对其讨伐是替天行道,天应人助。你如果不趁机做点事,将来怎么办?”
杨师厚立即醒悟,令王舜贤去洛阳与朱友贞商量有关事宜。然后又派兵进京,在滑州驻守,以阻挡有可能帮助朱友圭的援军。
同年2月,袁象先首先发难,率领禁军数千人杀入宫中。朱友圭与妻子张皇后跑到北墙楼下,准备爬城墙逃走未成,于是命冯廷谔将他自己以及张皇后杀死,随后冯廷谔也自杀而死。
朱友圭死后,朱友贞即位,是为后梁末帝。朱友贞即位后,恢复朱友文的官职和爵位,追废朱友圭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