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突然阵阵凄厉的惨叫在石屋周围回荡。
自从余措进去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这种凄厉的声音就会响起,声音荡开,这个时候屋外近百的人才仿佛有了点生气,都是眼神空洞洞望着石屋方向,内中隐藏着深深的惧怕之色。
而石屋之中,景象更是骇人。
一足人高的铜鼎立在石屋中央。袅袅的青色,黑色,红色,三色烟雾从中升起,在上空翻滚编织出一副副地狱景色。铜鼎内部由于有烟雾阻挡看不真切,可咕嘟咕嘟的水泡破裂声不绝于耳,就如同邪恶巫师的药剂。
而余措就裸着身子立在鼎中,他紧闭着双目,仿佛昏迷,三色烟雾缭绕,可这不是仙家场景。余措裸露在外的青筋鼓起又收缩,骨骼也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每逢这时候,余措的喉咙间就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嘶吼。
鼎外,灰衣老者眼睛放光,仔细观察着余措的所有反应。每当余措身上的青筋慢慢收缩进去的时候,他就将一把不知名的药粉撒入鼎内。三色烟雾炸起,余措喉咙间的嘶吼也沉了几分。
一遍又一遍,重复了也不知道多少次,余措喉咙中已经发不出声音了,青筋也似累了,如条条大虫趴在他的身上,不在蠕动。
时辰已近黄昏,天光开始暗淡下去,不知来自何处的野风从石屋口掠来,扫淡了最后几缕三色烟雾。不知何时,一盏油灯在屋角处幽幽亮起,光焰跳动,映照在灰衣老者毫无表情的脸上。
终于,鼎内不在有任何动静,似乎余措没有支撑下来,生气也渐渐地消失了。
然后,老者眼睛内出现了一团火焰,不是油灯的影子,而是野心勃勃的贪婪欲望之火。
“成了,终于成了。这小子竟然坚持到了如此地步。哈哈哈,天不绝我啊”,老者的声音带着几分痴迷,几分癫狂。
突然老者好似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紧,手掌翻动之间,排排尺寸长的银针急射在余措身体的各处穴道。只是一眨眼,余措就成了一只闪烁银光的刺猬。这还不是结束,老者又是一掌拍在了自己胸口处,一道略显蓝色的血液喷入鼎内。紧接着他的手掌继续翻飞,将桌子处的各种药草和粉末扫入鼎内。之后他缓了一下,一掌盖在余措天灵,等到察觉再无任何生气,才“啪”的一声合上了盖子。
这时灰衣老者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也迅速苍白下来,就连身躯也佝偻了几分,看来刚才的一番动作耗费了很大的气力。可是他的眼神却炯炯有光,一直看着屋内的铜鼎。好半响才移开目光,蹒跚着离开了石屋。
而此时,铜鼎内也发生了种种奇妙的变化,这却是老者所未能料到的。
银针刺入余措身体的一瞬,也在同时打开了灵力的禁锢。
可是禁锢打开后,余措体内流淌的竟然是灰色的灵力。灰色,除去最后的阶段,灵力三境九阶中根本没有灰色的存在。
从眉心开始,灰色灵力缓缓流动,漫向全身。所过之处,只要有银针,灵力就会激起一道银白色的亮光,很快银白色的光亮就成了一张巨网将余措包裹在内,像一只作茧的天蚕。所有的银光点亮之后,灰色灵力开始沉寂下去,隐藏在余措的体内。
咕嘟的气泡声开始不断从鼎内的药液中传出。
“咕嘟,咕嘟,咕嘟。”
声音越发迅疾,逐渐汇集成小溪一般的汩汩之声。
“呼呼”,像是生物的巨大呼吸吐纳,从铜鼎开始逐渐波及到整个石屋,猎猎风起。余措身上的银白色网线也在同时有了生命,忽明忽暗起来。
蓦地,一切瞬间静止。
一柄乌黑的短刃从余措的天灵处浮起,吸纳着周边的一切色彩与能量。幽幽的光芒从断刃身上发出,乌黑深邃的色彩却给人带来一种无比温暖的感觉。幽光洒下,余措苍白的肌肤隐隐出现了条条细细的血丝。他的皮肤有红光在闪动,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盏茶功夫,余措的肌肤活力重新焕发,也紧致了几分,生命气息波动不止。
至此,余措之前连番大战以及先天的不足甚至于强行动用魂刃的隐患才彻底消失。这一刻,余措才正式进入跨入了灵师的门槛。这才是他自己的力量,真正属于他的力量,而不是借助外物所能达到的。
许久,断刃徐徐沉入余措天灵之中,余措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生机也消失不见,一切归于平静。
之后几天,灰衣老者每日午后都来石屋打开鼎盖仔细观察余措的情形。一看就是半响,走的时候依旧一大推草药和粉末扔入鼎内,不过之后余措的身体不见丝毫反应,仿佛只剩下了一具躯壳。
一日、两日、七日……四十九日之后,如往常一般灰衣老者细细观察了余措的状况。可是在加了各种药品之后却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屋内的椅子上,静静等待着什么。
很快药液就被吸收殆尽,余措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起来,隐隐有一种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灰衣老者的鼻尖轻轻动了动,最快接收了这股香味,然后他的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条缝,像个大孩子般眉开眼笑起来。
他来回踱着步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合适。又蓦地转头紧紧盯着余措,似乎在确信这一切不是梦境。
半柱香的功夫,灰衣老者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恢复了之前的冷酷神色。只是那偶尔闪动着精光的眼神表明着他的内心依旧未能平静。
又深深看了一眼余措,老者背负起双手,眼神透过石屋的门扉望向外界,嘴里喃喃道:“人****,人****,三十年了,这传说中的丹药终于被我练了出来。老夫忍辱负重隐姓埋名三十载,这次老夫旧伤痊愈,功力也将上个层次,正式进入融境圆满。林冲,上官霸道,这一次,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突然,老者脸色一变,回身一扫,带着铜鼎冲天而起,身下石屋霎时炸为碎片,烟尘扩散。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进其中:
“老家伙,你得意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