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司仪的高唱声回响在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大厅。只是,与晏的人却没几个是真正面带笑容的,大抵都是强颜欢笑。
为什么?
如果,大婚之日,新郎倌一脸的愤概样,新娘子身上也感觉不出丝毫的喜气,只是一味的被人摆布着拜堂的,这样诡异的气氛,有几个人是真真正正笑得出来的?除非,只有那些脑筋少了根弦的人因为感觉不出这诡异才能一如既往的吃得欢,笑得开心。
可奇怪的是,平常聪明至极的若风和奇云两人,这会儿却成天字第一号的大白痴?没有别的原因,光看两人一脸完全不受气氛干扰,仍然是互敬喜酒的行为来看,实在很难让人不对此起疑。
面对他人投注过来的诡异眼光,若风和奇云不是无所察觉,只不过是不去在意罢了。毕竟,喝兄弟的喜酒要紧。下回想喝,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呢。
不怕死的,若风走到云飞的面前,笑着开口。
“云飞啊,恭喜你哦。想不到我们三人之中你会是第一个成亲的人。可喜可贺啊,真的是可喜可贺!兄弟我没什么东西好送的,送了也没用,反正你这王府里应有尽有,我送了也是白送,所以就干脆没送了。我们兄弟多年,你该不会在意的对吧。”
“不想破费就明说,何必饶这么大的弯子,说得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云飞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谎言。
说什么兄弟情深,还不是怕自己破费才省了。空手前来喝喜酒的。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别忘了,要是没有我的话,你怎么可能娶得美娇娘。说来,这还是我的功劳啊。这份大礼,可比那些形式上的好上太多了吧。”
“是啊,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弄到今天这般田地。你说,这笔帐我们应该怎么清算呢?”这家伙居然还敢以此居功?!也不想想今天的窘境是谁造成的!
听出他话里的火药味,若风聪明的闭嘴。
偶尔惹火龙生气玩也不错,可如果真的将他惹喷火了,那可就不妙了。
他虽然生**玩,可也不想把命丢在玩字上头。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成定局,有件事,他还是不得不出言提醒。免得好友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云飞,你有没有想过德馨公主的事情要怎么解决?”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若风正经了起来。
不只是他。一提到这个话题,就连原本满脸笑容,在一旁闲闲看戏的奇云也不仅神色凝重了起来。
“对啊,云飞。德馨公主的事情挺棘手的,你有没有想过对策啊?万一让她闹到嫂子那里去了,只怕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有什么不好看的。对于她,我早就将话说白了。”一提起那个麻烦,云飞也不觉头痛起来。
“这事要能这么容易解决也用不着我和奇云担心了。你也知道德馨公主那个脾气,一旦她认定了要她放手就很难。更何况,她身份崇高,如果她以公主之尊逼迫于你呢?那你要怎么办?”若风忧心忡忡的说道。
火大的云飞将酒杯重重的搁在了桌上,惊扰了四周吃喝正欢的来宾。
“她到底想怎么样!我都已经跟她说得那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死缠着我不放!”虽然明知道韵云对自己并无好感,可一想到将来若是让这两人碰面,云儿有可能会被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伤害,他就压抑不了心里的火气。
“云飞,小声点,别忘了你今天可是新郎倌。不要惊扰了大家的雅兴。”奇云一边安抚着周围的人,一边小小声的提醒着云飞。
“是啊。她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位公主,你这么大声嚷嚷,传出去可是藐视皇族的大罪。你不要命啦!”若风也顶顶他的手肘提醒着。
“公主又怎么样。她死缠着男人不放的行为早已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仪态了。”云飞忿忿的道。
“公主的仪态又如何?在感情面前,她终究只是个女人。她没错,只不过错在太过死心眼,又太爱你了。”若风分析道,不由得垂首一叹。这可真是一段孽缘哪。
德馨公主是先帝与云妃的小女儿,当今圣上的亲妹妹,也是唯一的妹妹。对于这小了自己二十二岁,又是唯一的妹妹,炎武帝对她可谓是百般宠爱,宫中的太妃们也是百般疼爱,是真正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他们四人便是青梅竹马,一快长大的。对于这任性刁蛮的小公主,三人没少吃亏。奇云是敢怒不敢言,他则是暗地里整她,只有云飞,敢于当面斥责她的不良行为。本来以为这两人会是死对头,哪想到德馨公主却看上了一直和自己作对的云飞。为了得到云飞,不管什么方法,她都使了出来,这才迫得云飞自愿调往边关,以躲避她的纠缠。可坏就坏在,她还是个死心眼。一旦认定了,绝不可能会轻易放手。因此这么多年来,她都已经是双十年华了,早过了一般女子出嫁的年龄,却仍是待字闺中。论身份,论地位,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却为了云飞做到这种地步,不能不说她实在是个痴情的女子。只是,她越是痴情,云飞感到的压力就越重。更何况,对于这位公主,他一直只是把她当做妹妹,没有一点男女私情掺杂其中。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不能不说是天意弄人。
“真不知道如果被她听到了这个消息会如何。”奇云也忧心的出声。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依着德馨的性子,只怕到时候她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的。那可就难以善了了。
“你们在干什么呀!天晚了,两位王爷也是时候放司马王爷回洞房了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哪。”一名酒客已经略有些醉意,手里提着酒壶在他们面前晃着。
“是啊。”一名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正是老王妃,是也司马云飞的亲娘司徒惠儿。
“若风,奇云,你们也闹够了,放飞儿去休息吧。”司徒惠儿推了推爱子的手肘,拿出丝巾来替他擦了擦汗,目光中满是和蔼。“飞儿,敬了一晚的酒,也够了。回去洗把脸歇息去吧,可别让我媳妇儿等急了。”她笑着打趣道。
“娘。”了解了母亲话里的意思,云飞又是一阵困窘。
娘大概以为自己能如愿抱孙子了吧?只可惜,自己和韵云不对盘,只怕娘的希望又要落空了。
如果娘知道他们两人现在的见面情形的话,只怕会晕过去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的确是累了。天也晚了,该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还磨蹭什么啊,快去啊!”司徒惠儿一点都不了解内情,只是一个劲的催促着儿子回新房。
“伯母。”对于司徒惠儿急于抱孙的心态,若风和奇云都暗暗好笑。
这位伯母还真是的,数十年如一日。表面是一派的贤淑样,实则内心火热。不论做任何事都是风风火火的。就算想抱孙子,也不用这么急吧?
“若风,奇云,你们有反对的意见吗?”司徒惠儿冲着他们甜甜一笑。这笑容看在别人眼中的甜美无比,可对于深知她本性的若风和奇云而言,无异于是魔鬼的微笑。每当她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代表着有人要遭殃了。不管是谁,只要接收到司徒惠儿这状似无害的笑容而不加以小心的话,其下场都会惨不忍睹。
据说,司徒惠儿年轻之时,因与司马老王爷意见不合,结果,她害得老王爷拉了三天三夜的肚子,直到虚脱为止。韵云的个性,倒是和她十分相象。这对婆媳,想来相处会十分融洽。因为她们本是同道中人,以恶整他人为己乐。
“没有!没有!我们酒也喝够了,菜也吃足了,这就告辞了。”抛下酒壶酒杯,两人忙不迭的向着外头跑去,生怕跑慢一步,便会成了某人下一回的目标。
含笑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司徒惠儿转过身来冲着儿子一笑:“飞儿,现在连他们两人都走了,你还不快回房去?”
“是,娘!”抛下一句话,云飞飞一般的逃离自家娘亲的视线。
其实不只若风和奇云怕被整,自己也怕得要死啊!
打从拜完堂后,韵云便被人严密看守在了新房里。
原因只是鉴于前科,怕她再次出逃而已。可悲的是,对于这样的安排,自己却没有立场抗拒。因为,他们都是皇上派来好好‘照看’自己的,因而拒绝不得。
“小姐,你别急,姑爷现在正在前头敬酒呢,待会就回来了。”看着主子焦躁不安的模样,不明其中原委的言儿误以为自家小姐是焦急,好心的出言安抚。
“谁要他回来了。最好一辈子都别进这房。”韵云烦躁的说。不明就里的言儿愣在那儿。
雨儿端上一杯热茶来。
“小姐,先喝杯茶吧。这会儿酒席还未散,只怕还要好一会儿呢。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好。”韵云大方的回应。
也是,光这么坐着,肚子早饿了。
想来古代的婚嫁制度还真是不公平。新郎倌在前头大鱼大肉,新娘却躲在房里挨饿。这算什么道理?
闷闷不乐的吃着雨儿递上来的千层酥,她想着如何处理以后的生活问题。
纵然再不情愿,自己终究还是嫁进来了。再不为未来好好打算打算也说不过去。
更何况,自己要想在这个地方过得好,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总得好好合计合计才成。
不过,最重要的,是如何安全度过今晚。
她才不想真的和司马云飞那个混蛋做夫妻呢。总得先摆平他。
柔若无骨的小手捏了捏藏在袖底的东西。
前方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看来,那个家伙要回房了。
是时候了。
“言儿,雨儿,你们俩先下去吧。王爷回来了,你们也没必要守着了,下去守着吧。”
“可是小姐……”雨儿还有些迟疑。
“雨儿,你还怕我逃吗?放心吧,王爷都回来了,我还能跑哪儿去?再说,这堂都拜完了,一切都成了定局,更何况还有皇上的圣旨压着呢,我总不可能真的放着徐家堡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不管吧。”
“……是,小姐。”雨儿嗫嚅道,同言儿一道,悄悄退了出去。
一见她们转身,韵云赶紧拿出藏在袖底的迷药。
据给她这药的那人说,这是西域所练制的,药性十分强,普通人喝了它后,起码会昏睡上三天三夜。希望他所言是真吧。要不然这药迷不倒他的话,那她可没辙了。
“姑爷。”门口传来两名小丫鬟请安的声音。韵云赶紧将酒壶拿起来摇了摇,放回桌上,自己则是两手摆在膝上,一本正经的坐着。
门‘吱呀’一声开了。
云飞硬着头皮,无精打采的走了进来。
“夫君!”一声甜得腻死人的声音传来,惊得他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冬天到了吗?为什么他有种寒气逼人的感觉?那种冷,透入骨髓,寒进了心里。
“夫君。”韵云甜甜的笑着,一手执着一杯酒走到他面前。
“夫君,今天是我们俩的新婚之日,还请喝下这杯合衾酒。愿我们俩以后恩恩爱爱过一辈子。”
云飞看着她,剑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今天的云儿的确是很美没错,可为什么他老觉得,她似乎正在计划着什么?
“云儿,你想干什么?”
“哎呀,夫君你这么说可就折杀妾身了。妾身只是略尽心意罢了,难道这样夫君还要怀疑吗?天色不早了,还请夫君喝下这杯酒,早点歇息吧。”她无辜的眨眨眼,一脸纯真的样子。
云飞万分狐疑的从她手中接过那杯酒,刚刚凑近嘴唇,便觉得不对劲。酒中似乎有迷药。而且,看样子,应该是属于西域那块地区的。
他长年在外征战,曾经在西域见过这种药。这药无色无味,混入酒中会使得酒更加醇香浓烈。要不是自己早就认识了这药的特点,只怕这时,就要被这小女子耍到了。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强烈的疑惑让他一仰头,喝下了手中那杯下了药的酒,趁她不注意时,尽数吐在了袖子里。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为什么我觉得头好晕啊?”他装模做样的晃几晃,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夫君?夫君?”韵云伏下身子去轻轻的唤上几声,见他仍是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放松的舒口了气。一改先前的温柔样,回复了常态。双手叉腰,一副恰北北的模样。
“呵,还是倒了啊!本来嘛,姑娘我能乖乖上花轿,乖乖的和你拜完堂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总不能真的和你做夫妻吧。这样也是逼不得已啦,你只好委屈点咯。等到明天早上药效自然会退。”罗里八嗦的忏悔完,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将房内一干金银珠宝搜刮个尽,包袱款款的就打算弃夫出逃了。
“你又想干吗?”一声略带生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韵云瞬间石化成了雕像。呆楞半晌,她机械的转过身去。
不会吧!这么衰?就连药也失了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