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如惜为纳兰家二房嫡出小姐,也是纳兰家嫡支唯一的嫡出小姐,母亲冯氏数月前因病去世,纳兰如惜跟随母亲的棺椁从灵州来到京城,因为其父纳兰洛军务繁忙,无瑕照顾幼女,便拜托长房大夫人郑氏照顾。如惜如今只有五岁,突然丧母,让原本天真活泼的小女孩,变得沉默寡言,几乎失语,每日躲在院子里,不曾出门。姑母惠妃听说唯一的侄女变成这样,心里很是难过,不顾宫中礼法,派人将正在孝期的纳兰如惜接近宫中,想找御医为其诊治。
如惜一袭素服,用蓝发带扎着两个辫子,简单不失礼数,毕竟是进宫,若是因为冲撞了宫中贵人就糟糕了,虽说如今孟皇后仙逝,惠妃纳兰明月代掌凤印,但惠妃毕竟不是正经的后宫之主,自是要避讳些,因心中实在是记挂纳兰如惜,这才让她进宫。不过惠妃向来行事思虑周全,早就禀明宸帝。
郑氏见如惜打扮,很是满意,又从袖子取出一支茉莉素银发梳,轻轻给如惜戴上,拉着如惜的手,嘱咐道:“好孩子,跟林嬷嬷去吧,进宫后可要守规矩,不可随意走动,一切听从林嬷嬷的。”
纳兰如惜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依旧暗淡无光,她已经快两个月不曾说过一个字了,纳兰家上下都为这个嫡小姐担忧,要知道嫡支可就这一个嫡出的小姐,将来是要重点培养,嫁给贵族王侯的,要是成了哑巴,那里还会有人娶啊。
郑氏又对一旁惠妃派来的林嬷嬷说道:“劳烦嬷嬷了,这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还望嬷嬷笑纳,如惜进宫还望嬷嬷多加照顾。”丫鬟白露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了林嬷嬷。
林嬷嬷笑着推辞,“夫人使不得,老奴是惠妃娘娘派来的,怎可收夫人这么重的礼,夫人放心,老奴定会让小姐安全回到府上。”
林嬷嬷随是推辞,但白露还是把荷包紧紧的放在她的手中,看着如惜上了马车,郑氏这才放心,但左眼却有些微跳,郑氏不禁皱了皱眉头,祈祷如惜进宫一切顺利。
三月里,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走进御花园,一片片的粉红,甚是夺目,惠妃因为临时有事,便让林嬷嬷带着如惜来御花园看看,如今桃花盛开,一般女孩子都会喜欢。一路上,林嬷嬷和如惜说了许多宫中趣事,一旁的宫女早就被逗笑了,但如惜却一直冷冷的,毫无表情,林嬷嬷自觉尴尬,没想到这个纳兰小姐真是难伺候,像个冰块儿一样,让林嬷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起风了,小姐穿得如此单薄,老奴回宫,给小姐取件披风来,顺便看看娘娘忙好了没,前面是香雪亭,小姐先去那里歇息,老奴去去就回。”林嬷嬷又对身后的宫女说道,“你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好生伺候纳兰小姐,要是出了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一旁的宫女早就吓得面色发白,点头称是。见林嬷嬷走远了,才领纳兰如惜朝香雪亭走去。
“汪汪汪……”一只雪白的小狗,在亭边叫着,纳兰如惜寻声望去,小狗白白的,很是可爱,在冲着如惜摇尾巴,以前冯氏也养过这样一只小狗,不过那只狗在冯氏去世的第四天,绝食而亡。如惜不由得想起了冯氏,想起了那只陪她一同长大的小狗。竟不顾身旁宫女的阻拦,追起了小狗。
等如惜回过神来,竟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不由得害怕起来,“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怎么追着云朵。”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抱着小狗,站在不远处,男孩一身碧绿色的龙纹锦服,腰间挂着青色的玉佩,凡是大禹的皇子,过了五岁都会被赐予七彩玉佩,根据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而这个抱狗的男孩就是五皇子李昭宪,如惜就这样望着李昭宪,竟再也移不开目光。
“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回答,哑巴了?”李昭宪走到纳兰如惜的面前,他第一次看到穿得这么素净的小宫女,就像一朵幽兰,伫立在鲜艳夺目的后宫。
如惜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的男孩,李昭宪正开心的逗弄着怀中的小狗,如惜的眼神愈发的明亮了,李昭宪用余光打量着纳兰如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喜欢,喜欢这么干净的女孩子,不光衣着干净,连眼神也如此的清澈,这是皇宫里任何女子都没有的。
“我娘亲四个月前去世了,我很想念她,可是我怕我说出来,会惹得旁人不开心。”纳兰如惜悠悠的道出,这么多天她想说的,却一直说不出口的,她的声音很好听,宛如银铃一般,婉转动听。
李昭宪心中一动,竟伸手摸了摸纳兰如惜的额头,“我已经半年没见到我娘了,从我记事起,算算每年也就只有中秋节和新年的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大的见她,你不要难过,就当你娘出了远门,以后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李昭宪拍着胸脯,就像个小男子汉。
纳兰如惜笑了,一阵风吹过,吹落了许多桃花,两个孩子就这样互相望着对方,李昭宪把小狗递给了如惜,“给你玩儿吧,它叫云朵,是我娘托人送给我的,我最喜欢它了,你娘不在了,让它陪着你,我还好,还能见到我娘。”
如惜接过云朵,爱怜的抚摸着,“它可真漂亮,白白的,真像云一样。”
李昭宪对着纳兰如惜一直傻笑,他实在不知道要对这个女孩说什么,看着她开心,他也就放心了。